正文

《纽约的探险家》第6章(3)

纽约的探险家 作者:(加)韦恩·约翰斯顿


(德夫林,我跟你一样,是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长大的。

)我们家从杰维斯港搬到纽约。

等我长大能干活时,我跟三个哥哥一起拼命地干,帮着养家糊口。

我发现,所有这些那个女的都了解,从我的脸上,或许她觉察到了我的一点点羞耻和怨愤。

总之,她邀我去他们的酒会当个跑腿,我欣然接受。

我想当医生,因为我父亲曾经是位医生,但我没向任何人讲。

我不知道给医学生和教授们端酒送三明治何以能把我与那个目标拉近,但我感觉有这个可能。

像往常一样,周六早晨我告诉母亲,说是去曼哈顿的富尔顿市场看有谁愿意雇我干点杂活。

可在曼哈顿消磨了些时间之后,下午5点我去了他们给我的那个地址。

酒会不到一个小时,我们4个男孩中最大的那个就喝醉了。

其他男孩看见没人注意时,每兑好一杯酒便呷一口才送出去。

以前,我从没去过这种场合。

房子拥挤不堪,客人们得把自己的酒杯举到空中,以免玻璃杯被挤碎。

我猜想这是纽约典型的酒会。

食物之多,可供我们一家6口足足吃上一年。

到处都是咬了一口便扔到一边的三明治,还有一盘盘的烟熏鲑鱼,一块块西瓜和切成楔形的柚子。

有些东西像馅饼、鱼子酱、肉冻,我从未见过,或者不知叫什么,应当怎么侍奉。

这些叫不出名字的食物也没人碰,或只吃了一点点。

我想这些食物一定有什么问题。

尽管很饿,我是一口也不会吃的,因为其他三个男孩对食物没兴趣,我想让他们觉得我跟他们没什么两样,天真得没有意识到我的衣服却让我露了馅。

这不是我的世界。

一连几个小时,我在这个在此之前只能瞅一眼的世界里来来去去。

我曾在夜晚沿着街道行走,下班回家抄近路时绕过这样的街区。

我曾站在街对面,隔着巨大的窗户往里看,这是观看这些房子内部的最佳位置,因为站在窗户边的那条人行道上不可能看到窗台以上除枝形吊灯以外的任何东西。

在这些房子里,每个房间都照得灯火通明,但我不敢停下来长时间观望,只瞅一眼那一群群穿着我现在才知道叫晚礼服的男男女女入座用膳,由女仆和男佣服侍着,这些佣人尽管也很招人注意,但相比之下似乎并不存在。

我曾看到年轻的男女坐在椅子里,看着他们的孩子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我们一家6口住在布鲁克林一处名叫威廉斯堡的两间房子里,离东河很近,终日被罩在我们称作"糖塔"的阴影中,那是一家炼糖厂,工人干活的时间比我母亲的还要长,从那儿传来的男人和机器的嘈杂声不绝于耳,从那儿发出的令人作呕的糖浆味久久不散。

可今天,我却在这样的豪宅里面,与那些住在豪宅的人说话,兑酒送酒,端的东西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

大家不停地喝,那三个男孩甚至不必躲躲藏藏地偷着喝了,因为没过多久,客人们便开始自斟自饮了。

有一对小提琴手正在一个房间里拉里尔舞曲,莉莉说你母亲祖上是"爱尔兰人",因此坚持要她伴舞。

小时候你母亲练过很长时间的踢踏舞,于是不一会儿,屋子中央只剩下她一人在跳了,其余人全在一旁鼓掌。

那是个初夏,纽约已经很热了,她不习惯这样的天气,于是脱掉外衣,里面穿了件前面带排扣的普通紧身胸衣,下面是一条带荷边装饰的褶皱裙,脚上穿着长筒袜和带扣的靴子。

那件裙子几乎没到膝盖,因此跳起舞来很方便。

当她喊口渴时,我被叫了出来,有趣的是,在客人们的催促下,我竟给她兑了杯酒端上去。

要不是因为跳舞,我想她肯定会吐出来。

当她再也跳不动时,问题就来了。

刚一停下脚步,她便晕了,或者说开始晕了。

我一把抓住她,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喝彩,声音之响,把她惊醒了些,这时,在莉莉的帮助下我搀着她站起身,可她不停地说屋子在旋转。

莉莉说她们最好还是回家,可你母亲却执意要莉莉和她一起留下。

她说要是能躺一会儿就会好的。

我看得出莉莉是不愿离开如此热闹的酒会的,因此她也觉得躺一躺或许是个办法。

要是你母亲睡着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们搀着她朝楼梯走去,在楼梯脚,你母亲停了下来,说剩下的路她自己能走。

只有上帝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居然轻轻松松地上了楼,莉莉转身回到酒会。

我跟着她上了楼。

在楼上,她朝一扇门走去,不知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还是又晕了,她一个趔趄朝前,本能地伸出双臂不让自己倒下。

"你怎么啦,小姐?"我问。

她转过头,仰望着我。

她的眼睛特别的大,特别的圆,很蓝,但头发却是黑的。

"但愿不要伤了自己。

"我说,"大概是酒喝多了。

你不会喝酒。

好像跟其他人不一样。

我给你的最后两杯酒实际上是水,可你好像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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