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丰腴的身体被紧身胸衣束得紧紧的。
她肩膀上搭条白色围巾,长得几乎拖到地上。
她扁平的黑色帽子看上去像头发一样,看上去就像帽子有御寒的耳罩一样,就像她和身旁的人是从宾夕法尼亚大道冒雪走到这儿来的一样。
皮尔里夫妇跟在罗斯福夫妇身后。
皮尔里身着整齐的海军制服,体重可能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看上去跟在伊塔时截然不同。
他帽子夹在腋下,红色头发和亮眼的红胡子刚刚才修剪过,制服胸前挂满了勋章和彩带,相比之下,后背便显得过于光秃秃了。
皮尔里夫人的表情像是在说,最后一次的探险终于带回了她衷心希望的东西了。
她穿着一件不知什么材料做的亮闪闪的礼服,脖子上有一条透明的蕾丝,袖子宽大而透明。
裙子边拖到地上,下面也有蕾丝花边。
衣服上还有一条宽大的腰带,一支小袋子,一个带银链的提包,悬在腰带最低处还有一支细细的长柄眼镜,就好像她会从主桌上仔细观察到会的客人,如同去看戏一样。
皮尔里步履蹒跚,如同脚趾被压到了脚下面一样。
也许正是皮尔里特别而痛苦的步态打破了人们看着四个人进来时的沉默。
客人们纷纷起身向总统致敬,身边响起一片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
大家脸上的表情好像是说,不管如何无法置信,终于来了。
不知什么地方爆发出一阵掌声,大家都跟着鼓起掌来。
"向总统和第一夫人致意,向大会主席和他的第一夫人致意。
"回头有家报纸肯定会这么写。
我们鼓着掌,看着这一队人隆重地穿过桌子走向演讲台。
许多眼睛转向了库克医生和我。
奥托·斯维尔德鲁普、阿蒙森、卡格尼都在微笑,好像在说罗斯福的出席不仅是给皮尔里的荣誉,同样也是给库克医生的荣誉。
皮尔里曾以总统的名字命名了他的最后一艘船,罗斯福也曾要求议会为他最近一次的探险拨款,他会亲眼目睹探险的火炬传到库克手里,也会为此祝福。
很显然,他们不仅是为库克感到高兴,比起皮尔里,他们也更喜欢库克。
他们焦急地等待着皮尔里的告别演说。
好像全宴会厅的人都在看他一样,库克医生有些脸红。
仿佛刚才门迎宣布欢迎的是他,刚才如雷的掌声也是为他响起一样。
看上去所有的仪式都进行完了,只等皮尔里最后跟大家说一声声音洪亮的再会了。
罗斯福夫妇和皮尔里夫妇落座后,国家地理学会的主席威利斯·摩尔走向演讲台,向新到主桌的客人致了欢迎词,欢迎词明显已练习过很多遍。
很多人在点头,好像在说知道是什么事情耽搁了皮尔里一样,好像早都知道皮尔里不会让他的年度会议草草收场。
就在刚才,结果好像还并不乐观。
摩尔邀请主桌上的亚历山大·格雷厄姆·贝尔博士讲几句话。
他说这位贝尔博士曾是学会创始人,也是第二任主席,因此比任何人都要胜任下面的任务。
贝尔博士讲了一会儿之后,我才意识到他在说库克医生。
库克医生的脸更红了。
他现在真成了目光中心。
"与我们在一起的,有我们衷心欢迎的皮尔里指挥官,他曾探索过北极地区。
与我们在一起的,还有我们美国人当中唯一一位曾赴世界两极探险的库克医生。
现在,他又登上了美洲大陆的顶峰。
这里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那也是世界的顶峰。
"这儿有一个故意的停顿。
"世界的顶峰",贝尔博士说,这种说法是通常用来形容北极的。
好像突然一下,人群认为只有一种办法可以抹去这个错误的用词,这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甚至比刚才欢迎总统进来时还要热烈。
每个人都站起身来,库克医生也站了起来,每个人都在鼓掌,库克医生却没有。
他突然看上去那么镇定,向四下鞠躬,接受别人的掌声。
接着,如同演员会向观众发出邀请,邀请他们认可他另一位表现出色的同事,库克医生伸出手,仿佛在说"我向诸位介绍斯特德先生"。
掌声更响了,我听到阿蒙森和卡格尼在高声叫着"这儿!这儿!",如同裁判会拉起获胜拳手,阿蒙森高高举起我的手,把我转了个圈。
他的另一只手还在招呼周围的人们,希望他们的掌声更响亮些。
他这样做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主桌上的皮尔里。
他也在鼓掌,却没往我这边看。
他的眼睛看着人群远处,仿佛被屋子后面什么有趣的事吸引住了。
阿蒙森放开我的手,在我背上拍了拍。
贝尔博士又讲起来,人们也都坐下了。
我的心跳得飞快,太阳穴也在向外突突地跳着。
我看看库克医生,他的笑容很温暖。
这个夜晚也属于我们,不仅仅属于他。
"我希望邀请库克医生和斯特德先生讲话。
"贝尔博士说道。
"但后来得知,他们会有更适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