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不是我写的,先生,我发誓。"
"难道你要告诉我是别人写的?"
"我不知道是谁写的-真的,先生。我不知道是谁写的。其他人怎么说的?"
"甭管其他人怎么说。"
"不是我写的,先生。为了给我惹麻烦,任何人都可能像那样写宿舍的事。"
"斯莫尔伍德,这就是你的德性,使劲把错往别人身上推。给我滚出去。"我站在原地,呆望着他手里的那封信。"滚出去!"里弗斯吼道,教鞭狠狠地抽打桌子.
当天下午,普劳斯把所有男孩召集到体育馆,包括"城里娃"、"住校帮",还有"麻风病"们。我急于想听听里弗斯都对别的男孩说了什么,于是老早便到了,站在体育馆入口处遮篷下,面朝海港。峡口外面,海水像石板瓦一样黑。空气中有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刺鼻的气味。雪在空旷的原野上飞旋,落在邦德街尚未铺砌却被冰雪覆盖的大道上。到了5点钟,天会很黑的,再也看不见飘落的雪了。其他男孩终于开始来了,他们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低着头,以防帽子被风吹掉。
结果我发现,里弗斯试图让他们每一人都承认那封信是我写的,声称有一个学生早已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仅仅是在寻找证据证实我有罪。尽管天气寒冷,普劳斯仍命令所有男孩光着手按住胸膛对天发誓:"假如是我写的,今晚不得好死!
"每一个人都发了誓,包括安德森,还有其他的"住校帮"、"麻风病"、"城里娃",以及我,最后是普劳斯。
接着,普劳斯向大家透露,里弗斯威胁说如果不赶快告诉他是谁写的信,他就要把大家的"人品"分打得很低,这样毕业时他们拿到的文凭就会毫无价值。
"是不是你写的,斯莫尔伍德?"普劳斯突然面朝着我问道,脸凑得很近。"圣诞节在城里的住校生就只有你。"
我的心里感到难过,似乎想起了自己曾因自尊而没有理会的什么警告。"我没有给任何人写过任何信。"我盯住他说。
"你得告诉我们是不是你写的,斯莫尔伍德。"普劳斯边说,边翻起他的衣领,此时,风卷起一股飞雪刮过大地。"玩笑开得很棒,真的很棒,而且很大,不过就是太大了。"
"没做过的事情,我绝不承认。"我说。
"你要知道,我们有些人的命运都押在上面的。"普劳斯说,"分数低下去,我们可吃不消。"
"难道我就吃得消?"我说,"肯定是有人为了陷害我,才把宿舍的事写进去的。"
"你是在指控谁?"普劳斯问。
"我哪儿知道?"我说,"我想不出有谁这么有心计。"
"斯莫尔伍德最有嫌疑。"安德森说,"要他承认,我们得揍他的屁股。你最好认了吧,免得皮肉受苦。"
我哀求似的看着普劳斯。
"这是没办法的事,斯莫尔伍德。"普劳斯说道,几乎很内疚。"嗨,也许不是你写的,可这是没办法的事。"
"信是我写的,我寄的。"
我们转过身,菲尔丁站在那儿,背朝斯宾塞中学,她的那根拐杖稳稳地拄在跟前的雪地里。她肯定是沿着街道绕过栅栏跑到费尔德中学这边来的,然后穿过操场,因为风的呼啸,我们没有听见她,没有注意到她。
"是我写的。"菲尔丁说,"是我。我写信是为了报复斯莫尔伍德。"
我看着普劳斯,他看上去几乎快惊慌失措了,不知如何是好。这对他是个难堪的时刻,而且他也知道。大家都看着他。
"怎么教训她,普劳斯?"安德森问。
普劳斯看着我,一时间,我觉得他想通过自己的认错来否定菲尔丁的坦白。"她会-会被开除的。"普劳斯说,"这就够了。"
"我看还不够。"安德森说,"依我看该抽她的光屁股。"
"我看还是放了她吧。"普劳斯说。
"普劳斯,怎么啦?"安德森说,"害怕里弗斯会说什么?"
"我什么也不怕。"普劳斯回答。他一把夺过菲尔丁的拐杖,害得她差点扑倒在雪地里。"快点,免得叫别人看见。"普劳斯说。
几个"城里娃"推搡着菲尔丁拥进手艺训练中心,我们其他人紧跟其后。这地方是我们学做木工手艺的地方,可眼下没有人用。大家把菲尔丁摁在锯凳上。普劳斯正准备撩起她的外衣和裙子。
"住手。"我说。
"你真的要抽她,普劳斯?"安德森问,"我是说,你真的要抽一个女娃子,还要抽她的光屁股?"
普劳斯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从我站的那个位置看不见菲尔丁的脸。两个"城里娃"用手捂住她的嘴,防止她发出叫声,不过,她没有挣扎。安德森笑了,笑弯了腰,有几个"住校帮"也一样。
"我的天,普劳斯,你该瞧瞧-瞧瞧你自己的表情。"安德森说。
"我要抽。"普劳斯说,"不过你们大家-你们大家都得抽。这样就不会有谁去告密,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对我们不利。"他朝菲尔丁歪了歪头说:"我们可以说是她编的,就像她编了那封给《晨报》的信一样。"
那些遵照他命令把菲尔丁拖进来的"城里娃"别无选择,只得赞同他,否则就没脸面了。"大家抽我就抽。"波特说。其他人口中嗫嚅,表示赞同。
"伙计们,走吧。"安德森说着,又笑了。"住校帮"跟着他离开了训练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