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第一次从军失败了,张自忠回到故乡,但他当兵的心思并没有因为这次失败而灰心丧气。他要再度投军。
他回到临清以后不久,听说师长车震也回来了,他便打点主意去拜访车震,求他为自己再度参军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转眼已是秋天,张自忠便专程前去拜访车震。
车震自从长沙之役失败,逃出长沙,回到故里。这个老军人,由此而心灰意冷,厌倦了那戎马倥偬、四处征战的生涯,决心从此解甲归田,隐居林下以度后半生。所以他返回故里以后,绝少外出,过着闭门谢客生活。这一天,佣人来报:“老爷,外面有一个年轻人,他说是您的下属,也是您的同乡,特来看望您。”
车震有点奇怪,我的下属,又是同乡,要来看我?会是哪一个呢?他自言自语地说。他问佣人:“你问过没有,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了,他叫张自忠。是唐园的。”
“哦!是他。这小伙子也回来了?他还记得我。好,该见见他。你去把他请进来。”
张自忠被请进客堂,车震从后屋迎了出来。
张自忠一见车震,便立正举手行了个军礼:“师长!”
车震笑道:“是荩臣老弟台呀!这里不是军营,我也不是什么师长了,别来这些俗套。快快请坐。”
张自忠把提来的一盒礼品放在桌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孝敬师长,不成敬意,请师长笑纳。”
车震道:“你看你,这就不成话了。你来看我,我感到高兴得很,还送什么礼!这不显得过分见外了吗。我告诉你,下次来可不许这样了。”
张自忠笑道:“好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车震看看张自忠点点头道:“你能平安地回归故里,也令我宽心了不少。”
张自忠歉然地:“长沙没有尽到保护好师长之责,自忠十分惭愧。返乡后听说师长平安归来,方才少却了几分愧惭心情。”
车震叹道:“长沙之役,是我从戎带兵以来,最为丧失颜面的一仗,真令人惭愧得无地自容呀。”
张自忠:“胜负乃兵家常事。从古至今,没有百战不怠的全胜将军。当年诸葛武侯都还有街亭之失哩。师长也不必挂在心上,还可以东山再起嘛。”
车震道:“要说长沙之役失利,闹了个全军覆没,到不是我指挥不当,而是当时我没有留意老弟的意见,非义之战必败。我们是不该为袁世凯而战。非义之战,军无斗志,不败为何?这次失败,我已是心灰意冷,对戎马征战已然厌倦,从此只想老归林泉,不再作出山之想了。”
张自忠知道车震的性格也不好深劝,只好说:“师长也不必为此而伤感,能全身而退,平安归来,也就是值得庆贺的了。”
车震:“对,我们应该为我们平安无恙庆贺。不知荩臣老弟此番归来,是当继续完成未来之学业,争取将来的无量前途吧。”
张自忠道:“自忠此来,一是为师长的平安归来祝贺;另一方面,也是想就自忠个人的前途发展,求师长您的臂助哩。”
“哦!求我?我现在无官无兵无权,能帮助老弟台什么?”
张自忠:“自忠仍然想再次从戎投军,不想做书本学问之事。所以特来求教于师长。师长征战多年,军界这方面情况很熟,尚希能够予以指点、引荐。”
车震道:“我对军旅生涯已生厌倦。老弟何以对此却如此眷恋呢?”
张自忠 :“虽然辛亥革命推翻了清廷帝制,建立了民国。但,目下国家大势仍然没有发生根本变化。国内袁世凯复辟称帝,全国各地纷纷起兵反对。即或袁世凯失败,国内纷乱恐一时也难以平息。国势仍弱,国外列强仍虎视耽耽。在一个时期内,救国、保国主要仍需凭借军事力量,做学问以救国,经济兴国、实业兴国,恐将是较为遥远的事情。所以自忠认为当前我辈青年要报国家,最捷效之法莫若当兵。故自忠从军之志不改。”
车震听了点点头道:“好,你既然有这番志向,又能遇挫而不馁。我十分赞赏,也愿意帮助你。”
车震低头想了下,然后对张自忠道:“那我便争取把你引介给冯玉祥,到他的部队里去吧。”
“师长能不能把冯玉祥将军的情况给我讲讲?”张自忠道。
车震:“当然可以。这冯玉祥同我是把兄弟。”
车震向张自忠介绍了冯玉祥的情况。
冯玉祥字焕章,原籍安徽巢县,1882年出生于直隶(河北)青县。他自幼因家境所迫,入保定“五营练军”当兵。1902年投袁世凯的新军五队。由于他勤奋好学、埋头苦干,逐步在新军中崭露头角。1910年升任第二十镇管带。此后,历任左路备补军营长、京卫军团长,治军才能得到充分施展。
他按照自行制定的标准招募的新兵,大多身材高大,体格强壮,作风淳朴,能吃苦耐劳,并易于接受组织和训练。他打破当时军队一般因循敷衍的陈规,创造了独具特色的训练方法,培养了一批能征善战的青年军官。
1914年,冯玉祥部扩编为第十六混成旅,总兵力约5000余人。手下有张之江、鹿钟麟、张维玺等一批能征战的青年军官。
车震认为,根据张自忠的情况,能够到冯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去历练一个时候,一定能成为一名好军人,是大有发展前途的。但最后对张自忠说:“第十六混成旅听说现驻扎在廊坊。你稍候几天,等我把家里一些事情处理完了,可能还有事去一趟天津。到时你同我一道去见焕章贤弟。我要当面把你推荐给他。我想他会卖我的面子,答应收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