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我要讲的是傅雷的坎坷人生。
《傅雷家书》的主角是傅雷,他是我们上海人,又是上海市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理事。我在上海市作家协会工作,对他更有一种亲切感。
我曾经陪傅敏去过傅雷在南汇的老家。傅敏还从来没去过。傅雷家的老房子现在还在。傅雷的父亲叫做傅鹏飞,命运也非常坎坷。当时受到冤案,进了监狱,出来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父亲去世的时候傅雷还非常小。父亲入狱的时候,傅雷母亲要不断地去监狱看傅雷父亲、营救傅雷父亲。就在那一年,傅雷的弟弟妹妹也去世了,最终只剩下傅雷这个长子。母子俩相依为命。(图7)傅雷的母亲没什么文化,甚至不识字。但她下定决心要很好地培养这个儿子,于是终身不再嫁,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培养傅雷之中去。因此,傅雷从小就受到非常严格的教育。他母亲专门请了私塾先生教傅雷,白天教完,晚上就要他将当天所受背给母亲听。尽管她不识字,可一旦傅雷背错,她就能当场指出。傅雷从小受到母亲严格的教育,同时也养成了严格的作风。
对傅雷影响很大的学校是上海徐汇中学,他在那里上的学。徐汇中学当时处在法租界,法语是主课。傅雷后来从事法国文学的翻译,就是与徐汇中学有关系。他在徐汇中学打下了法语基础,毕业后,去法国留学。傅雷在上船去法国的时候,法语口语并不很流利。轮船途经西贡,上来一位法语非常好的同舱旅客。傅雷在船上就向这个旅客学习法语口语。等到了法国下船时,他的法语口语得到了很显著的提高。
傅雷在法国学的是世界美术史,因此对于艺术有很深的造诣。他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恋爱。在留学之前,傅雷已经由母亲做主,与朱梅馥(后来的傅雷夫人)订下了亲事。他和朱梅馥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图10)而且朱家和傅家又有些亲戚关系,住的又近。但到了法国以后,傅雷爱上了一位法国姑娘,爱得很热烈,并且要求和她结婚。为了这件事,傅雷写了封很长的信给他母亲。信写好后,自己又没有勇气去寄,就委托刘海粟代为寄信。后来傅雷和这位法国姑娘相爱了两、三个月后,由于东西方人性格的差异分开了。此时他觉得很不好意思,非常内疚。刘海粟去看他的时候,傅雷甚至产生了自尽的念头,与刘海粟说他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朱梅馥。刘海粟告诉他那封信他并没有寄出。傅雷听后非常高兴,但又说“毕竟我是写了这封信,是非常对不起她们的”。回到上海后,傅雷和朱梅馥结婚了。有了这个波折,傅雷从此一辈子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罗曼的风波。
傅雷回国后,做过教师等种种工作,最后选择了翻译。他是个非常激烈的人,有话就直说,看不惯当时社会的种种丑恶现象。他后来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最适合躲在书斋里头翻译法国作品。他选择“翻译”这个职业作为他终生职业,也和他的性格有莫大的关系。
傅雷是个非常纯真的人。他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一方面是为了潜心翻译,另外他所交结的朋友们,也是和他差不多性格的,如刘海粟。傅雷当时是没有工资的,完全靠稿费维持生计。江苏路的房子他是租的,当时每个月月租是56元人民币。据他们的保姆说,他们每个月的伙食费大约48元人民币。此外,他还负担着两个孩子的教育费用。
他培养傅聪学习钢琴,最终成为音乐家。二儿子傅敏当时也想学习小提琴,可傅雷对他说:“我只能培养你哥哥,我再也没有钱在我们家培养第二个音乐家。”可以说,他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在了培养傅聪上。
傅雷在1957年不幸成为了“右派分子”。当时他自己根本没想到。因为就在那年,他还在《文汇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识别右派分子之不易》的文章。当时他已经被内定为“右派分子”了。当时的中共上海市委书记兼宣传部部长叫做石西民,想保护傅雷过关,他找傅雷谈话的时候劝傅雷承认一下自己说错了一些话,检讨一下,就能过关。可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