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例,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一下飞机,傅聪往前来接机的车里一钻,什么话都没说。
后来在周恩来总理和陈毅市长的帮助之下,傅雷和傅聪终于通上了信。在信中傅雷一再提醒傅聪应该怎么做人。所以傅聪在英国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利于祖国的话,也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不利于祖国的事。我去文化部采访时,文化部有关朋友拿出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同志的批示给我看。胡耀邦在批示里肯定了傅聪的这些,尤其提到傅聪在英国多年没有说过一句不利于祖国的话,没有做过一件不利于祖国的事。傅聪是在特殊情况下出走的。究竟如何评价他的出走,那是另外一回事情。只是他在那种情况下提出了做人的“三原则”,是和傅雷在家书中的谆谆教诲分不开的。所以,《傅雷家书》也可以说是本爱国主义教材。傅雷在家书中说:“首先要做人,才能做音乐家。”他非常强调“德”。“德艺双馨”,“德”字摆在第一位。
傅聪多次在信中提到弥拉。弥拉是著名小提琴家梅纽因的女儿,和傅聪共同生活了十年。后来我问傅聪为什么和弥拉分手,他说毕竟她是英国人,东西方的差距太大了。傅聪也说起过他的第二次婚姻,和一位韩国女子。傅聪形容这次婚姻是“来的匆忙,走的迅速”。他和那名韩国女子认识之后很快结合了,但共同生活了三个月就分开了。他现在的夫人叫卓一龙,也是一位钢琴家。我去过卓一龙的老家采访,到过鼓浪屿。卓一龙出生在鼓浪屿的钢琴世家。在鼓浪屿我曾经采访过著名钢琴家殷承宗的老家,发现他的家和卓家只是一墙之隔。
亲自做傅聪工作,让他毫无顾虑地回来的人是吴祖强先生,他是前几天刚刚去世的著名戏剧家、作家吴祖光先生的弟弟。吴祖强先生当时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院长。他去英国的时候看望过傅聪。傅聪和吴祖强很谈得来。吴祖强年轻时留学苏联。他是在傅聪到苏联演出时认识傅聪的,同时还有李德伦。1957年傅聪归国度假,卷入到挨批判的漩涡里去。原来,傅聪在整风鸣放期间,很积极,给李德伦写了信,李德伦觉得傅聪说得对说得好,于是到处把傅聪的信给人看,这样,在北京音乐界学生中李德伦是第一号,吴祖强是第二号,本来严良?是第三号,结果傅聪回来了,就成了第三号挨批对象了!后来,傅聪差一点出不去,最后是夏衍保了他,才又回波兰学习的。
1978年吴祖强率领中国艺术考察团去英国,出去前吴就向上面打了报告,准备与傅聪接触。所以吴到英国与傅聪接触,不是个人的行为。
吴祖强到了英国伦敦,要与傅聪见面,傅聪当然不会回避。两个人在伦敦谈得很晚很晚,吴祖强送傅聪出门时问他是不是开车来的。傅聪说:“我不会开车,但我有车。我的夫人会开车。她一直在下面车里等我。”吴祖强这才知道,他和傅聪谈了整整一个晚上,傅聪夫人就在楼下等了一个晚上!
那次谈话之后,傅聪很强烈地希望能够回到故乡上海。那时上海市作家协会、上海市文联正要给傅雷夫妇开追悼会平反,也很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让傅聪回来。吴祖强按当时的办事程序,要傅聪给邓小平同志写封信,说是小平同志作个批示,傅聪就可以回国了。傅聪后来对我说:“我平时写过很多很多信,但就是这封信,我提起笔又放下,始终不知道给邓小平同志的信该怎么去写。”由于当时吴祖强说如果想回国的话,必须写这封信。于是傅聪好不容易把信写好,交由吴祖强带回给小平同志。小平同志作了个批示,同意他回来。傅聪就这样回到了上海。
傅聪第一次回来只有短短的十天,但这十天又是那么的难忘。上海江苏路的房子早就易主;出国有父母相送,回来时却父母双亡。傅聪在那段时间非常激动。他出席了追悼会。追悼会结束时,他捧着父母的骨灰盒,傅敏捧着父母的照片,一起前往龙华烈士墓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