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傅雷夫妇的思想工作。因为朱人秀与傅雷有着亲戚关系容易接近。他的话,傅雷能够听进去。那段时间,他几乎每星期五都抽空去傅家探望。朱人秀了解到傅雷强烈地希望与傅聪通信,而傅雷是“右派分子”,傅聪又身蒙恶名,傅雷不敢贸然给儿子去信。朱人秀向上海市有关领导请示。不久,他转告傅雷,可以与傅聪通信。
就这样,中断了十个月的联系,又恢复了。傅雷的一封又一封长信,飞往伦敦。傅雷的信,使傅聪这个身处异国的断了线的风筝,又维系在祖国的大地上。虽然傅雷无端受冤,境遇凄冷,却怀着一颗赤诚的心,谆谆教诲儿子毋忘祖国,永远维护祖国的尊严。傅雷的爱国之情,跃然纸上,那是他崇高品格的写照,那是他深厚父爱的聚焦:
孩子,十个月来我的心绪你该想象得到;我也不想千言万语多说,以免增加你的负担。你既然没有忘怀祖国,祖国也没有忘了你,始终给你留着余地,等你醒悟。我相信:祖国的大门永远向你开着的。
你如今每次登台都与国家面子有关:个人的荣辱得失事小,国家的荣辱得失事大!你既热爱祖国,这一点尤其不能忘了。
你不依靠任何政治经济背景,单凭艺术立足,这也是你对己对人对祖国的最起码而最主要的责任!当然极好,但望永远坚持下去,我相信你会坚持,不过考验你的日子还未来到。至此为止你尚未遇到逆境。真要过了贫贱日子真正显出“贫贱不能移”!居安思危,多多锻炼你的意志吧。
傅聪读着父亲的这些掷地有声的话语,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崇敬之情,充满了对祖国的崇敬之情。 (图34)
傅聪为自己制定了“三原则”:
一、不入英国籍;
二、不去台湾;
三、不说不利祖国的话,不做不利祖国的事。
他决心靠自己的艺术立足、谋生。傅聪终于保持了艺术的纯洁,没有出卖灵魂!
傅聪来到英国伦敦之后,记者们簇拥而来。他闭门不见。
有一位外国记者说,只要他同意作为该刊的封面人物报道,可以付他一大笔钱。但是,傅聪却一口回绝了他。傅聪懂得什么叫“自爱”。正如父亲所说:
自爱即所以报答父母,报答国家。
你是以艺术为生命的人,也是把真理、正义、人格等等看做高于一切的人。
记者们不断地纠缠着,把傅聪称为“中国的叛逆”。傅聪忍无可忍,在1959年接待外国记者,公开申明了自己的“三原则”。
开头那几年,傅聪过得很艰苦。弹琴为生,收入甚微,他受到经纪人的重利盘剥。他没有为自己的名利奔走于权贵之门。在这个时候,傅聪才深深理解颜回当年的处境和心境:“一箪食一瓢饮,回也不改其乐。”他把“富贵于我如浮云”当作自己的一条理想准则。在异国他乡,傅聪只能以钢琴为伴。除了演出之外,他在家关门练琴。此时此刻,他更爱肖邦的乐曲,这些作品,不正是远离故土,为倾诉思念祖国之情而写的吗
深深的思念之情,只能倾注在家书上。父与子在纸上倾心长谈。父亲在回信中写道:“聪,亲爱的孩子,每次接读来信,总是说不出的兴奋,激动,喜悦,感慨,惆怅! 我看了在屋内屋外尽兜圈子,多少的感触使我定不下心来。”“最近三个月,你每个月都有一封长信,使我们好像和你对面谈天一样,这是你所能给我和你妈妈的最大安慰。父母老了,精神上不免一天天的感到寂寞。唯有万里外的游子归鸿使我们生活中还有一些光彩和生气。”
最使傅聪感动不已的是,父亲竟然“每天抄录一段,最后将近一个月方始抄完”,专为他“特意抄出丹纳《艺术哲学》中第四编 希腊雕塑 译稿六万余字,钉成一本”,远度关山,寄到儿子手中。看到那密密麻麻、端正秀丽的毛笔字,傅聪为父亲的苦心孤诣流下了热泪!
世界上哪有这样深厚的父爱
母亲在给儿子的信中,详细诉说了当时的情景:
他一向知道你对希腊精神的向往,但认为你对希腊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