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演这首曲子,用他的钢琴语言,抒发了他的乡思。敏感的外国记者马上发觉音乐会上的异常气氛,把它作为重要新闻加以报道。
这是一颗信号弹。
吴祖强要傅聪给邓小平写一封信 这是当时他要回到中国大陆必须办的手续。傅聪考虑再三,给邓小平副总理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他表示很想回来看看他唯一的亲人弟弟;如果现在国家需要他的话,他愿为国家作些事情。1978年12月28日,邓小平在傅聪的信上写下批示:“傅回国探亲或回国工作都可以同意,由文化部办理。”
他终于得到谅解。他终于回来了!
那是在1979年4月,傅雷的沉冤得到昭雪,上海市文化艺术工作者联合会为他举行追悼会。傅聪决定回国。 (图36)
爸爸,妈妈,你们的儿子回来了!站在父母的遗像前,傅聪感慨万千!值得庆幸的是,祖国大陆阳光明媚,那阴霾的日子已经过去。傅雷的骨灰盒,当年为了避免麻烦,写了他的原名 傅怒安。如今,堂堂正正地写着“傅雷”两字,安放在上海革命烈士公墓。啊,总算大难已过!傅聪见到阔别多年的亲友,诉不尽的离别之苦,说不尽的重逢之喜。此情此景,恰似唐朝诗人李益在诗中的描绘:“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
这次回来,傅聪在中国住了十天。在上海的时候,他住在天舅舅家里。这十天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十天,也是最痛苦的十天。这十天里,傅聪的眼里一直噙着泪水!纵然外国文明进步、科技发达,但人情淡薄。他在故乡重享亲人、朋友的温暖,他为那些如饥似渴、求知欲强烈的学生讲课,他感到幸福。他痛悼故去的双亲,听到朋友们悲惨的遭遇,看到国家这些年遭受的灾难,他心中悲痛。
从祖国回到英国,朋友们都说傅聪像换了一个人。他平静了,二十年心神不安的游子生活已成为过去,他又回到了祖国的怀抱。从那以后,傅聪差不多年年回来一次,他讲学、演奏,尽了一切力量,为祖国做一点有益的工作。如今,他已经回来七次了。每次回来,傅聪都深深地体会到祖国对他的慈母心肠。
这几年以来,有两件事,最使傅聪感动。
一件事是《傅雷家书》的公开发行。这些年来,傅聪一直把父亲写给他的近200封信,当作最珍贵的遗产。这批信件由他保存在国外,在大抄家中幸免于难。1966年傅雷去世之后,欧洲几家杂志社要求傅聪发表这批信,有个出版社多次向他表示愿出高价,他都拒绝了。
因为傅聪觉得这些家书有永恒的价值,是一个很特殊的中国知识分子典型的见证。他不愿它成为国外任何一种政治势力利用的工具。1979年傅敏去英国学习,整理了傅聪保存的家书,回国时带了回来。《傅雷家书》终于问世了。《傅雷家书》在青年中激起强烈的反响。
傅聪一回国,许多素不相识的年轻人拿着《傅雷家书》,要他签名,有一个青年在旅馆外等了三四个小时,见到傅聪外出,赶紧上前要他签字。还有的青年写信给傅聪,谈自己读后的感受,讨论修养、道德方面的问题
另一件事是中央音乐学院聘请傅聪为钢琴系兼职教授。那是在1982年12月16日,中央音乐学院在该院小礼堂举行了仪式,吴祖强院长把兼职教授证书和一枚鲜红的校徽授给傅聪。
吴祖强在讲话中,称傅聪为“同志”。这对于听惯“傅聪先生”、“Mr.Fou Tsong”而又蒙受过历史的误会的傅聪来说,倍觉亲切。吴祖强刚刚说了第一句话:“首先我要对傅聪同志四年来第五次应邀返回祖国进行演出和教学活动表示诚挚的欢迎 ”台下立即响起极其热烈的掌声。
傅聪非常激动,发表了即席讲话:
“我非常希望有一天能把 兼职 两个字拿掉。 我在国外也一直这么说的: 我是新中国的儿子。 我一直没有忘掉从前,是国家送我出去的。我想在过去像我父母那样的家庭背景,解放以前我家的经济环境,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