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小旅店、法学所 白天
第二天一早他们走出旅店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蒋先生工作过的法学研究所。他们在法学所辗转询问了一个上午,在一间办公室里,一个女干部向他们提供了关于蒋先生的些许线索:“蒋达成辞职已经有很多年了,听说办了手续准备出国,他好像有个姐姐住在澳大利亚。别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他住在哪里您知道吗?”高纯问。
“原来就住我们研究所的宿舍。你们是他学生?”
法学所宿舍 白天
法学研究所的宿舍距法学所办公的地方并不太远,连打听带坐车一共二十分钟。他们在宿舍区很快问到了门牌号码,门果然锁着,在向居委会打听情况时,他们使用了蒋先生学生这样的身份。
“蒋达成,听说过这个人啊,不过这个人好像早就去世了。”
另一个人说:“我听说他实际上没死,他是找了个庙出家当和尚去了。”
高纯瞠目结舌,几乎疑心自己白日撞鬼。金葵还算镇定,向居委会说了车祸的事情。
“哟,是吗!他出车祸啦,我们不知道啊!”
居委会里的几个公公婆婆面带惊讶地凑上面孔:“什么时候的事啊?我说怎么好一阵子没见到他啦。”
金葵依然抢在前面替高纯打听:“你们知道他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吗?我们需要找到蒋教授的亲人,好通知他们。”
“不知道,他一个人住在这个地方,平时没什么人找他串门。这里住的都是知识分子,平时也都难得互相串门。你到法学所问问去吧,他在法学所上班……”
其他人七嘴八舌,互相议论起来:“哎,他有爱人吗?”
“有的,听说他爱人早早出国了,再没回来,也不知他们离了没有,好像也没有孩子吧……”
“没有。没见过有孩子……”
老人们的议论,大致勾勒出蒋先生的人生写照─—深居简出,膝下荒凉,无亲无友……
街边饭摊 白天
从法学所的宿舍区出来,高纯和金葵在街边一个饭摊上吃了午饭,两个人的脸上,皆是一筹莫展。
金葵说:“你爸爸的公司叫什么来着,到底是个什么公司?”
高纯说:“我只知道叫百科公司,公司是做什么生意的我没细问。”
金葵埋怨:“你怎么不问清楚呀。”
高纯确实忘记问了,他也不知道蒋先生会碰上这场飞来横祸,来去匆匆。
金葵说:“咱们要不要去公安局查查,你爸不是叫高龙生吗,到公安局查户口应该查得到吧。”
高纯迟疑道:“公安局又不是我家开的,我想查谁就查谁吗?”
金葵不说话了。
高纯也不说话了。
结完饭钱,两人都没起座,谁也不知起座后该奔哪个方向,该去什么地方。
高纯问:“你怎么办呀,回云朗吗?”
金葵说:“我不回云朗,哎,你知道北京有个劲舞团吗?我从省艺校毕业的时候他们就来挖过我,要不是我爸非让我回云朗,我早就到北京来上班了。”
高纯先摇头后点头:“有个跳舞的网络游戏叫劲舞团,我玩过。”
这回是金葵干瞪眼了:“游戏,也叫劲舞团?”
高纯说:“对呀。”金葵好奇:“网络游戏也能跳舞?怎么跳?”
高纯用手做打键盘状:“用手打,控制电脑里的人跳,因为是和舞蹈有关的游戏,所以我喜欢。”
金葵说:“没上瘾吧,你开车挣那点钱,全给这劲舞团了吧?”
“没有”,高纯说:“这游戏是免费的。”
“噢”。金葵笑笑:“那可不如我说的那个劲舞团,我那劲舞团是挣钱的。”
高纯不说话了。
此时完全没了方向的,当然还是高纯。金葵换了一付同情的口气:“那你呢?李师傅的车也没了,你还回云朗吗?”
高纯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那些出租汽车,说不出自己该不该回云朗去,回了云朗又能干什么。
金葵也许仅仅为了安慰,竟然出口怂恿:“要不,跟我一起考劲舞团吧?”
高纯白她一眼:“那团是专业的吗?我一年多没练了,考那种团……行吗?”
也许仅仅为了圆场,金葵的口气依然来劲:“你可以练练嘛,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帮你练!”
高纯被金葵的认真挑唆得有点心动,他眨眼看着金葵,像在考虑除此之外,是否别无选择。而金葵越说越像真的了:“你不是热爱舞蹈吗,你不是做梦都梦见跳舞吗,那就别放过机会呀。再说你功就算差一点,可你形象好呀。劲舞团的那种现代舞要的是味道,功好不好不重要,而且那个团的人我知道,男的里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