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是街头的活力与气质所在，而在纽约，竟有那么多书摊。一个人一张桌子，摆满一台书，且多是得费劲阅读的文学著作、经典、大部头，如此肆无忌惮而张扬地曝晒于日光之下，让人走过总得瞄两眼，或趋前翻弄书堆，一不小心就驻足，干脆当街当巷阅读起来，最后只好往口袋掏钱，把书带着上路前赴目的地。

我问一个纽约人，这些摊贩要不要申领牌照？她的即时反应很好笑，问我是否想摆档卖什么。笑了半天，才告诉我，要领牌的，还给划了地盘，不是随便任何人都可当街摆卖。我差点想把玩笑延续下去，真的，why not，若不用领牌，我就想试试在纽约街头卖书的滋味，或许请香港出版社的朋友把卖不去的诗集、漫画、小说寄来，趁冬天来临之前促销。

还没有机会问这些书贩的故事，最想知道为什么他们选择卖书，而不是其他。想跟他们说，我城没有人在街边摆档卖书。卖书实输。输光身家。开出版社的赔钱，办文学杂志的倒霉，开书店的守得住二楼已偷笑。所有的风流，都是自欺欺人的。如果不是傻瓜，就是除此之外没事可干的固执者。我想跟他们说这些，想问他们在街边食西北风一整天可卖得多少本书，钱够不够糊口，文学书不滞销吗为什么卖完又卖，我认识的朋友有一堆仓底货中文的免费给你卖要不要。想问他们是否也看书，还是明知道做生意就不能太感情用事，纽约人爱读什么书。

等一个阳光温暖的下午，我会向他们一一细问，并交换我所知道的我城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