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蓬蒿人。
李白《南陵别儿童入京》
写作此诗的时候,李白已经四十二岁,但是以他的率真,丝毫没有"人到中年万事休"的伤感,反而因为即将入京而变得异常兴奋。烹鸡、酌酒,儿女欢笑,高歌痛饮,扬鞭策马,还怕自己到得不够早。然后想起了朱买臣不得志的时候,他的老婆因嫌弃他贫贱,弃他而去。结果后来汉武帝赏识朱买臣,封他做了会稽太守。言外之意,那些曾经轻视李白的人都和会稽愚妇一样,没想到吧,李白我今天也要辞别家乡入长安了。
最后两句写得尤其酣畅淋漓,多少踌躇满志的人听后都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似乎是李白一生最喜悦的时刻,舒豪、旷达,志得意满又溢于言表!他终于可以结束天南地北的隐居生活,而实现自己的抱负了。虽然后来的经历证明了此时的李白高兴得太早,玄宗召他入京并不是要委以重任。李白,在当年不过是太平盛世的一个点缀。但如果从白居易《中隐》的角度看,李白的出仕还是不错的结局;既落得清闲自在,又可以游刃于官与野之间,实在是隐居中成功的典型。
不管结局怎样,李白的高调隐居和卢藏一样,都吸引了皇帝的注意,是一次成功的自我炒作行为。虽然历史上隐居的文人很多,自魏晋以来,就有许多文人前仆后继地走在归园田居的路上。参透了人间烦恼,看透了世间悲凉,能够了生死,出轮回,跳出红尘之外,的确是一桩幸事。但这其中,避战乱,躲暴政,又何尝不是另有苦衷。
而李白、卢藏等人,生于太平盛世,在整个知识分子阶层,都摩拳擦掌想要做一番大事业的时候,他们却偏偏跑去隐居,这不正是自我炒作的行为吗?也许,他们的炒作并不高明,但却令人十分感动。不管是求官还是求财,他们的独辟蹊径和标新立异,不过是想成为唐朝耀眼的明星。他们甚至没有考虑过,假如皇帝永远注意不到他们,自己的隐居岂不是自毁前程!历史上,恐怕只有盛唐诗人,才能对生活抱着如此天真而又浪漫的幻想,并敢于拿青春和未来大胆地赌上一场!
张打油,另类诗风别样情
北宋王安石写诗的时候,常常苦于无处下笔,他说,"世间好语言,尽被老杜道尽","世间俗语言,尽被乐天道尽"。就是说,世界上好的语言都被杜甫说完了,而通俗的语言也被白居易写尽了,只要一提笔,便觉得自己的话都是多余。而鲁迅在写给朋友的信中,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假如没有孙悟空七十二变,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本事,就不要再来写唐诗了,世间的好诗早就被唐朝的人写光了。但是孙悟空再厉害,也没有跳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可见,想复制、再现或超越唐诗的辉煌,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飘逸如李白,沉郁如杜甫,山水田园如王维、孟浩然,塞外风情如高适、岑参;每种风格在唐朝都有体现,每种经历和感受在唐朝都有描写。想要在此中寻求突破,标新立异,确立自己诗歌的特色,实在是非常艰难的事情。
但世事难料,偶尔也会有黑马出现。那些初生牛犊,并不知道河水深浅,只要勇敢,常常可以无意中闯开一番新世界,"不走寻常路"说的也就是这个道理。走在别人的后面,模仿得再好,你也只能是第二;但是开创属于自己的人生,你却将是永远的第一。而唐代诗人张打油是个中翘楚。他凭借自己的勇气和才华,开创了另类唐诗的风采,也因此令自己名垂千古。
关于"打油诗"的名称,历来有不同的争议。有人说是姓张的诗人在打酱油的路上写作的此类诗歌,故有这一称号。但普遍的观点是中唐时期,一位名叫张打油的人,他写的诗因别出心裁,无法归类,故用他的名字定义,唤作"打油诗"。其中最著名的一首,就是咏雪:
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张打油《咏雪》
这首《咏雪》,通篇不着一个"雪"字,却将雪落大地给人们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