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误差"写得非常清楚。黄狗因身上的落雪而变成了白狗,白狗因为雪落在身上,看起来比原来更要胖了。虽然十分口语化,但却的确要费一番心思才琢磨得出如此构思奇特的诗句。
但是,虽然这首"咏雪"是张打油的代表作,但其真正作为一种品牌得以推广,还得益于一次偶然的机会。
传说,某年冬天,一位大官到宗祠祭拜,结果发现大殿雪白的墙壁上写着一首诗:
六出九天雪飘飘,恰似玉女下琼瑶。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
官爷一看就怒了,这是谁呀,胆敢写这种七扭八歪的诗,也不怕祖宗笑话,还写到这里来了。他命令周围的官兵前去缉拿此人,要捉回来治罪。这个时候,师爷不慌不忙地说,"大人不用找了,除了张打油,谁会写这种诗啊!"于是,官爷下令把张打油给抓来。等张打油听了大人的训斥后,摇头耸肩做无辜状,说大人我是喜欢胡诌,但是也不至于写出这么烂的诗来啊。不信的话,我愿意接受您的面试。
官老爷说好啊,安禄山兵变,围困南阳郡,你不如以此为题来做一首诗。张打油清了清嗓子,"百万贼兵困南阳",大人一听,好诗啊,开局气势非凡,于是捻须微笑,赞叹不已。张打油继续道,"也无援救也无粮"。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官爷心说,"虽然有点怪异,但也算勉强可以接受"。于是,请他继续念。
历史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张打油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诗又一次达到了"永垂不朽"。
有时候,写诗也需要一种机遇,后代有无数行家里手,绞尽脑汁,力求独辟蹊径,写出自己别样的诗风都收效甚微。而清代乾隆皇帝更是一生笔耕不辍,写了近两万首诗,以求流传百世;却不幸,一首也不曾被人记得。可这个缺乏专业诗歌培养,也没有高雅文化造诣,甚至连明确的身份都弄不清楚的张打油(有的人说他是农民,有的人说他是木匠),竟然在唐朝别立新宗,开天辟地,开创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诗歌奇幻之路,不禁令人啼笑皆非。这一切,似乎都得益于他在这位大人面前续写的后半首诗。
百万贼兵困南阳,也无援救也无粮。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
张打油得意洋洋地念完了自己的诗后,大家哄堂大笑。这"哭爹喊娘"和"使扫帚用锹"如出一辙,从精神实质到语言风格,都深深地打上了"张打油"的烙印。所以,张打油不但没有因此获罪,还从此威名远扬,成为中国"打油诗"的鼻祖!
很多人觉得打油诗都是一味的通俗、不分平仄,方言、俚语都能入诗。但事实上并非如此。细看此类诗歌,便可以发现,其实"打油诗"的首句,一般写得都很"入眼",有时候不但不低俗,还很有气势。只是这种力量和劲道常常不能持续在诗中,经常是上半句说得气贯长虹,下半句说得萎靡不振,前后语意虽然顺承,但意境却截然不同,仿佛大帽子下面扣着个小脑袋,又像上身穿着名牌西装,下身却只穿了条休闲短裤。怎么说都非常搞笑。但正是这种别样的"山寨情调"拉开了中国打油诗的序幕。此后因其通俗与幽默,更是蓬勃发展,瓜瓞绵绵。连现代文学大师鲁迅也写过一首拟古的打油诗:
我的所爱在山腰;
想去寻她山太高,
低头无法泪沾袍。
爱人赠我百蝶巾;
回她什么:猫头鹰。
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心惊。
鲁迅《我的失恋》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