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李昭 平凡与不平凡(2)

1978大记忆-北京的思考与改变 作者:苏峰


苏:一般都反映什么问题?

李:什么问题都有,有个人的历史问题,也有纠纷问题,主要是冤假错案问题,大概是觉得解决不了,所以就写信给耀邦。

苏:在这么多人和信里面,您有印象比较深刻的吗?

李:我印象中,葛佩琦[1] 来过我家。据说他是1978年12月先去了中组部,他的事情纠缠了很久,没有解决,又来到我家,时间大概是1980年春天。

葛佩琦我是认识的。抗战初期,我还没有去延安,我们在敌后游击队的时候,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我们都在敌后做抗战工作。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党员,但是知道他很积极。他是北京的大学生,怎么活动的不知道,但是知道他是进步的。他很有可能确实是地下党员。解放后,我们好像还在一起共过一段时间的事。

1937年我就听说过葛佩琦,40年后,为了平反,他来找我们。现在又过了30年,具体事情已?-记不太清楚了,只是记得他来过。后来平了反,影响比较大。

苏:耀邦同志在1980年11月至12月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当选为中共中央委员会主席。其实我们也知道早在1978年底,耀邦同志就担任了中共中央秘书长,主持中央的日常工作。我们很多人都知道耀邦同志和您对子女的要求特别严格,据说两位还亲自召开过家庭会议。

李:是的。在他当选为中央主席的晚上,我们一家开了个家庭会。在京的孩子们都来了。耀邦严肃地对孩子们说:“中央可能要我担任非常重要的职务。我想先向你们打个招呼。”他加重语气接着说:“今后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千万不要以为天恩祖德,千万不要忘乎所以!如果你们中有任何人出了问题,只能自己负责。”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地嘀咕了几句。接着我说了一些要他们以身作则之类的话。后来耀邦笑着说我:“八股呦。”

工人对我还是不错的

苏:“文革”过后,您所在的北京市纺织局当时是怎么落实政策的?

李:1978年开始,我在给耀邦转信的时候,北京市纺织局系统内的落实政策工作也同时展开。我们一直都很关心干部和知识分子,为此做了大量工作,据我们的大致统计: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们给170多名知识分子平反了冤假错案,提拔了580多名知识分子担任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全系统落实冤假错案共1600多件,且都做好了善后工作。有1400多人被错误地停发了工资,我们为他们落实了政策,工资全部补发。还给系统内2300多名工程技术人员套改了技术职称,给1500多名知识分子晋升了技术职称。

在纺织系统这么多年的工作中,自己没有更多的想法,只是觉得应该做。好在工人们对我还是不错的。在“文化大革命”中,他们倒是没有斗我斗得太厉害。

“文革”初期,我被打倒,我的工作是刷厕所、扫楼道,这都没什么,我把它打扫干净就是。红卫兵还表扬我刷厕所刷得干净。那时候流行都戴毛主席纪念章,我这个黑帮不让戴。有一次我在扫楼道,纺织局的一位干部杜哲荣偷偷地把毛主席的纪念章给我戴上,还要我保重身体。那时候我是走资派、黑帮,别人都不敢靠近我们这些人,杜哲荣却送纪念章给我,让我很感动。

苏:那时候,给女同志剃阴阳头挺恐怖的。

李:宋汀[2] 和我都没有剃。但是有人被剃了阴阳头,?-因是造反派说她不老实,她想不通,不服气呀。

苏:看来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得低头呀。

李;哈哈。当时红卫兵也要我低头,我低头之后,还是会抬头的。

苏:那怎么说斗您斗得不太厉害呀!

李:还可以吧。好像也没怎么打我。

苏:坐“喷气式飞机”了吗?

李:那?-?-那是坐了。哈哈,大概走资派都坐过。

苏:看来您平时和工人关系不错,套句当时的话来说,就是干群关系好。

李:(笑)这话就说得远了。1964年我在北京市毛巾厂搞“四清”,一般搞“四清”都搞得比较紧张,我反正也就是按照政策来,没怎么太过。隔了没几年,“文革”期间,我下放到北京市毛巾厂劳动,毛巾厂的工人挺照顾我。他们对我说:“不斗争你,那斗争?-呢?你是执行路线下的领导者,当然得斗你了。但是你自己想想,你有罪,你就说,你没有,你就别说。”耀邦也对我说过:“你做过的,一定承认。没做过的,别瞎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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