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我听说有一年,胡耀邦同志都当总书记了,1983年还是1984年,您还去改衣服。
李:哦,好像是去国棉一厂请陈师傅,陈师傅是瘸子,但手艺很好,我请他用耀邦的衣服给我改了两三套衣服。我穿了有一段时间。前几年送人了。
苏:这么一算,穿了20多年啊。
不能占公家的便宜
苏:您生活真节俭。
李:家里人多,有时候钱还不够花,我还找单位借过钱呢。
苏: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大概是1973年,那时我担任北京市纺织工业局副书记,分管生产。我母亲去世了,办丧事急着用钱,家里没多少积蓄,只好找单位借钱。我找到同事多年的财务处长柯鉴明,我向他说我借钱,他以为我开玩笑,说:“借啥钱,报项目就有钱。” 我说我是私人借钱,家里急用。他起初不相信,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大官家里怎么会没钱呐。事实是耀邦爱看书,又好交朋友,家里人也多,没事时我们两人的工资凑合着够花,但家里确实没多少积蓄。后来我向他说明情况,他很热情,说要为我写申请,申请家庭生活困难补助。我想,我哪能占公家的便宜呢!最后借了单位互助金700块,年底还清了。
苏:您存折里一般有多少钱呀?
李:没多少,最多三四百。有一年,我的存折找不着了,这可是我唯一的存款呀。我只好拿着纺织局党委开的证明去银行挂失,存折里有400块钱,家用够花一阵子的。给我办理挂失的银行工作人员还不信我是李昭呢。
苏:哪一年的事?
李:好像是1982年。
苏:那时候您都是总书记夫人了,换了我,我也不信,您才这么点钱。
李:400块钱可不少,当初还救过一个小孩子的急。上个世纪70年代初,耀邦刚从干校回来,我也刚解放、恢复工作不久,有一位北京市公安局的王金锐同志受了批斗,生活很困难,他6岁的小女儿又得了急性肾炎,必须住院。我们积蓄不多,就把仅有的400块钱给了王金锐,让他赶紧送孩子住院治疗。孩子后来病好了,王金锐领着孩子来看我们。耀邦说:“不要提什么帮助的话,?-有困难,关心一下是应该的,不提这些。”耀邦去世以后,王金锐又带孩子来看我,他总是对孩子说:“是胡爷爷、李奶奶帮助了你,不然,你也许活不到今天,你永远不能忘记胡爷爷、李奶奶。”我打断他的话,要他不要再提这些,只要孩子上进,耀邦在天之灵也就高兴了。
苏:我听说您每月自己掏钱交汽油费?
李:我现在记性不太好,具体的事情不太清楚了。我身边的工作人员,徐海峡、杜玉芬,他们记的事情比我多、也比我清楚。
情况大概是这样的,那时候我们纺织局的局级干部是没有专车的,市委很多局级干部也没有专车,我们下厂工作,都是几个人坐一部车。纺织局为了安全,特意安排专车给我坐,我想我不能占公家的便宜,每个月就交汽油费,大概是5块钱吧。那时工资不高,物价低,油价更低。当时杜玉芬是局党委机要秘书,这个钱是杜玉芬每个月帮我从工资里扣,她说给我交了19个月,从1981年12月到1983年7月,刚好交到我退居二线。
苏:您真是有?-则。
李:对自己严格点好。就应该是这样。
带头退居二线
苏:您刚才讲到1983年退居二线,那时候好像有一拨老同志离退休。
李:那时候,按照邓小平关于干部“四化”[5]的精神,耀邦在具体推动干部年轻化这项工作时,希望一些老同志退下来,遇到点阻力。他回家动员我,让我带个头。我回去就和纺织局说了,这时刚好中央和各省成立顾问委员会,我就进了北京市顾委,退居了二线。
苏:事实证明,这是很高明的。既让年轻干部出头,又发挥老同志作用,顾全了多方面。不过,您才61岁,在当时的老同志里边,是很年轻的。您是怎么考虑的?
李:耀邦要我带头,我就带头退。他那时工作很困难,我得支持他。那时北京的纺织又正处在顶峰时期,我也比较放心。1978年,尽管我们还在用布票、粮票,但这时候,北京市的轻工业算是发展很快的。当时北京市正抓轻工业,轻工业也好抓,它的效益很快,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