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疼痛的代价(26)

宝石谜情 作者:(英)希尔


我想象着怀特夏贝尔,它东边尽头是港口区。我了解那个地方。尽管街道的门牌号码是一个世纪以前写的,但那应该是个可以开始着手的地方。还有名字,派克和蒙特。买方或者是卖方,可能是个人也可能是个公司。

我的思绪不停地徘徊在他们身上,不停地想。拿着这张交易记录和我所有的东西,我起身穿过石头房子,回到我的卧室。我的包还在原来的地方,它已经在那里放了一个星期了。我把它打开,拿出那本拍卖宝石的杂志。

对一本这样大小的书来说,它真是挺沉的。如果我是在旅途中,几天前就已经把它扔了。标题页写的是一篇关于都铎王室珠宝的亚洲溯源的文章,作者是V.J.乔仕,麦克米伦公司1893年出版。在封面里叠着一个孟买地区公共图书馆的登记单,第四个名字笔迹很纤细,几乎难以辨认,就像是有人在模仿别人的签名却不知道那些字母是什么。

三颗钻石先生。

我又去看那张交易记录。最后一张纸和其他的不同,它没有装订的痕迹,但在纸头上有一个对称的腐烂了的形状。如果我眯起眼睛看,那可能是个地址。甚至是个小图章。这张纸被潮气侵蚀了,上面的字很少。要是没有人用铅笔作了标画,我可能根本看不出来那上面有字。

——利维先生

请在布莱克弗莱尔苏尔等我

我会买你的“三位一体”

这不是格罗特父亲的笔迹。那铅笔的痕迹可能是他的,但要搞清楚这些是不可能的。很明显,原始的字体和风格比世纪之交的年代还要久远。手稿措词臃肿,上面有个签名,但也不清楚,像个孩子模仿大人的笔迹般断断续续。那里面具体的内容对我不重要。至少它们应该不只是个模糊的邮政编码,或者色情年历上的地址。

我很快打好包,我从来都不会慢的。我没有把宝石杂志留在这儿。我收拾好了以后去见伊娃。房子的大门打开着,我走过的时候看到院子里面有很多麻雀,一群一群的,有些落在雪松上,有些还没有。我没有看到哈森,就好像他从来都没在那里待过似的,好像整个早晨我都是听到那些鸟在叫。

伊娃在她白天待的房间里,正在试戴珍珠。黑色的珠帘还在我身后哗啦哗啦地响着。她在一面大穿衣镜前盯着自己看,旁边的沙发上有一盒珠宝。在她身上有个金黄蜂胸针,黄蜂绕着一颗黄色的珍珠。她背对着门口,我从镜子里可以看到她的脸。她没有转身看我,因为没这必要。“来吧,我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我走近她的身边。她用手指指着她的胸针。我的手里拿着包,没有放下。“它很美。”

“当然。你可以借着戴,如果你想要的话。但它适合我吗?”我们肩并肩站着,她脸上写满了困惑,不知道穿戴什么首饰合适。这是个让人愉快又难以决定的选择。我看见我笑了。

“你是问我一个黄蜂的胸针是不是适合你吗?别诱惑我了。”

她笑了,少女般的尖声的笑。在我们身后,那珠帘还在轻轻地摇动。我能听到那些珠子相互碰撞的声音,就像石头做的手指在轻轻地拨动着。我拉开包,拿出那几张纸。“你拿的什么?”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我轻轻地说。听到这句话,她不再从镜子里看着我们了。她用她干瘦的手抓过那几张纸,我觉得她的手就像鸟的爪子。她看完了就瞪着我。

“你在哪儿找到它们的?”

“在那个放宝石的房间。”我想到了那些老鼠的骨头。古老的文件没有被啃掉。这是哈森的礼物。“你觉得它们会在哪儿?”

她的头在细脖子上摇晃着,一下、两下。我不知道我该期待些什么。我伸出手拿回那几张交易的文件。她把那几张纸递给我。她再次开口讲话的时候,声音几乎是胆怯的。“你会去哪里?”

“伦敦。”

“如果这并不是终点,你跟我有个承诺的。”

我回头看着她。她直挺挺地站着。在倾斜的镜子里,我们都是巨人,就像哈森一样。“什么承诺?”

“整理范·格罗特的收藏品,你还没有做完呢。”

“不是这样的,伊娃,你知道的。”我静静地说。

她摇了摇头。

“我的上帝。你总是能得到你想要的,我知道,你这个自私的女孩。”

“不总是这样的。”

“你的行为就像是股票市场里的那种!”她吐了口唾沫。所有的严酷又回到了她的眼睛里,就像血液涌到了皮肤表面那样。

“因为这是我的事,伊娃。那件宝贝是我的事。”

她拿起那枚胸针,使劲地朝我扔过来。那件很沉的金饰没打着我,但打在了遥控器上,把遥控器打翻在地。电视机被打开了,这个频道正播一部电影,哈里森·福特正在朝一个美女开枪,她跑过商店的橱窗,玻璃和音乐在她周围成了一堆碎片。

“你在浪费你的生命。马丁喜欢你,我们喜欢你,凯瑟琳。”她自己没有注意到,放在她身体两侧的手掌充满了欲望,机械地打开又合上。在她身后的那幅照片里,她的第一任丈夫以恒久的微笑注视着这一切。

我伸出手去拥抱她。这让她毫无防备,要不然我想我也不可能这么做。我感觉到她的呼吸,和她靠得这么近的时候,我还可以感觉到在剪裁得体的衣服下面,她是如此的瘦弱。她也抱了我一会儿,好像在思考。我松开她之前,她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穿过黑色的珠帘,听到她喊我的名字。珠帘在我身后哗啦哗啦地响。我走过回廊来到院子的时候,又听到她在叫我的名字,声音更大了。

“凯瑟琳。凯瑟琳·斯特恩。”

门锁了。我打开锁,走出走廊,走过喷泉。在池塘旁边,我又听到了伊娃的声音。我可以听出她开始流泪了。这种声音就像一段旋律般不断地重复着,就像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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