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豪迈不羁和个男生一样的钱灿灿在我身边哭得泣不成声。她哭了很久,哭到雨停了,天亮了,清晨的霞光一缕一缕照在我们湿透的发梢。
我坐起来,抱着她的肩膀对她说:“别哭了,以后,我们都别哭。”
大三一开始,我重新规划了我的人生。
我丢掉了所有和考古有关的书和资料。剪短了头发,通过了转系申请。我从考古专业转到和钱灿灿一样的工商管理。我从别墅区搬到了三坊九巷的平民区。
爸爸去世之后,家里面临巨额的欠款等着我偿还。我从一个工作过渡到另一个工作,酒促小姐到面包小姐汉堡小姐……只要有兼职的地方,就都能看到我的身影,我爱上了数钱,一拿到收入就很认真的数着生怕少了一张,后来数钱变成了数楼,数楼变成了数数,最后这成了一种强迫症,只要我一想起林安可,我就会开始数东西,见到什么数什么,自己也不受控制。
我留着短发,这样就省下了打扮的时间,我用斜斜的刘海遮住额头上的疤痕,整张脸看上去就越发的小了,我希望自己变得和尘埃一样不起眼,所有人都遗忘了我曾经存在过。我内心有一个声音总在呐喊,不要回头,永远都不要回头,因为回头,看到身后只有来时那些斑驳的疼,只会让自己更加苦涩。
我时常觉得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不好,赚钱是唯一目标,生活已经让我麻木,未来或许有些遥远,但是我却一点不害怕面对。
我把赚来的钱给妈妈,交学费,负担生活费,宿舍里早出晚归的一定是我,我习惯了在每天打完工后走夜路回宿舍,经常校门关了,我就翻墙,有一次正翻着的时候被楼管抓到,急的一跌,手臂大腿都是血。钱灿灿给我上紫药水的时候问我:“痛不痛?”
我呲牙咧嘴的告诉她:“不痛,一点也不痛。”
平时总喜欢骂骂咧咧一副小太妹模样的钱灿灿像是突然低下头,她抓着紫药水瓶子的手关节一点点的发白,眼泪滴到我的小腿上微微的冰凉。
那天晚上她和我一起睡,她的声音难得的忧伤,她说:“苏苏姐,你已经不是以前的苏苏姐了。”
以前的薛流苏是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和林安可在一起的薛流苏已经死了。那个苦恼,挣扎,以为全世界有了林安可哪怕要面对风霜刀剑都不害怕的薛流苏已经死了,现在的薛流苏,谁也不需要,她独立坚强不畏困难,生活给了她黑暗,她却可以为自己创造光明。
7
“谦谦,谦谦。”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把我从记忆的梦里摇醒了。我睁开眼,看到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庞,微微开启的唇如桃花一样明丽,冰肌莹彻的脸在黑暗的光线里散发淡淡甜腻的气息。
这么漂亮的女人他爸爸还要去找二妈?这世道真是让人寒心啊。
我对她笑笑:“你是谦谦妈妈吧?他睡着了。”我想把小帅哥交还给她,可是小帅哥的手紧紧的抱着我,动一下,他就皱紧眉头表示不满。
“他怎么会在这里?全家都在找他。”美女责备的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点心虚。
“千沫,别吵醒谦谦。”远处有一个颀长的身影朝这个方向走来,医院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他一身阿玛尼的西装帖服而有型,把他整个人的身材挥洒得大气而内敛。
听声音有点熟悉,等到人靠近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眉毛浓淡有致,鼻子高挺,眼睛深邃迷人,这不就是我这几天拼命研究突破口的西方经济学老师方少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