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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要爱他一辈子(1)

流光飞舞 作者:晒太阳的猫


安然并没有说谎,第二周她要参加许娴的婚礼。

周四晚上,安然飞抵拉斯维加斯。降落之前从飞机的舷窗看下去,沙漠里竟有那样一个流光溢彩之城,让人迷醉。许娴中午已经到了,特地拉着未婚夫沈白来接机。

两个多年好友见面少不得要兴奋地叽叽喳喳一番,譬如:“呀,你怎么还是一点没变。”“什么没变,明明胖了很多。”“哪里啊,看不出。”“藏起来了,嘿嘿。”“哼,晚上要你现形。”“别逗了,你晚上还有空陪我?”“说什么,讨厌”……

沈白在旁边只是笑眯眯地站着,并不着急。未婚妻许娴的开朗和活泼让他也开心起来,忍不住连带对安然也多了几分好感。

最后还是许娴记起来:“对了,这是沈白。”说着把沈白拉过来。安然笑:“沈白,我们小娴可就交给你了,你今后可不许欺负她。”沈白心里又是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含糊点头说:“一定一定。”许娴安然相顾哑然,然后一起大笑。

许娴一边把手伸到安然胳膊里一边回头吩咐:“白,你帮小然拿箱子啊。”沈白答应,安然捅捅她,眨眼笑:“白?好亲热。”许娴啐一口,反击:“那叫你然够不够亲热?”安然笑:“不敢不敢,我怕‘白’追杀我。”

到了晚上,许娴果然过来和安然挤。两个女人都穿着棉布的睡衣,挤在一张床上,却都了无睡意。那么多的话,想说出来,却又咽回去。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过去,那些既亲切又遥远的事情。她们的声音渐渐地大起来,又慢慢地小下去。

最后,安然叹气:“快睡吧,明天婚礼要是眼睛都肿了就不好了。”

许娴拉住安然的手,那么熟悉的凉,指尖因为弹吉他有薄薄的茧子。年轻的姑娘忽然觉得天地间至大的悲哀席卷而来,这一刻她明白自己已经把自己从熟悉的过去交给陌生的未来。她拉紧朋友的手,哑声问:“小然,你会一直在是不是?我们会一直是朋友是不是?”

安然轻轻搂住她,许娴薄薄的肩头颤抖着,像蝴蝶的翼。安然柔声说:“放心,沈白是个好人,你自己说的。将来他会好好待你,你会幸福。”

可是这答案不能让许娴满意,她固执地捉住她的手,继续问:“你会一直在,是不是?”声音凄惶。安然低声说:“是,小娴,我会一直在,我们会一直是朋友。”许娴追问:“永远?”安然说:“永远。”

安然在心里微微叹一口气。

永远,有多远?

很多很多年以前,许娴还是一个短发的女孩子,甚至连安然也还是一个中发的女孩子的时候,两个女孩子曾经一起去山西漫游。

从大同到太原坐长途汽车,半卧在车内。忽然车开到一处,许娴惊叫。安然伸头过去看,只见轮下是千仞悬崖,如刀劈斧砍,深不见底。那一刻是真正的胆寒,全然无可奈何,只能听凭摆布。

车行到略宽阔的地方,轮下见路,司机停下小憩。安然问旁边榻上客人:“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人打一个哈欠:“雁门关。”

那一刻,顾不上后怕,只想起一本书,一个人。

安然转头去看,两侧山崖森然,却哪里有那契丹的大字?恰在此时阳光冲破云层而下,四下里突然那样的明亮耀眼,好一个光明磊落的世界。许娴偷笑:“哎,小然,雁门关啊,你的萧峰的雁门关。”

安然只是怅然,半晌叹一口气:“萧峰这样的人,不过是在书里……”

许娴却继续笑:“人家才不要嫁给萧峰,又粗鲁又家庭暴力。”安然失笑:“那你要嫁给谁?”许娴仔细想想:“我要嫁给郭大路。”

满天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挤进来,温柔地洒了许娴满头满身。那姑娘没心没肺地笑:“一辈子不停地有笑话听,多好――然后闯祸了他都担着。”

安然在这个赌城沉沉的夜里忽然想起前尘往事,于是她问:“沈白他像郭大路么?”

许娴没有回答,她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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