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事实上,”她说,“我并不需要带枪。而且我不在乎合法不合法。”
“哦?”
“我不想要经过这么多手续只是搞一个执照。天知道,是出于我的想象,还是半个城市的人都有枪?他们在学校里设金属侦测器,就是因为有这么多的学生带枪上学。甚至于那些无家可归的游民也都有枪。那个可怜鬼住垃圾桶里,连他都可以搞到一枝枪。”
“你也想要一枝。”
“不错。”
我拿起咖啡杯,发现已经一滴不剩。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喝完的。我把杯子放桌上说:“你到底想要杀谁,简?”
“哦,马修,”她说,“你正在看着她。”
“是从春天开始的,”她说:“我发现我一点也不费力就减轻了好几磅。我想,嘿,太棒了,我终于可以控制我的体重了。
“但我的精神并不好。没什么精力,有点头晕,我没怎么在意。十二月时我发现,过节前后情况就更糟。我觉得很沮丧很难过。其他人还不是一样?我以为这是种应景伤情病,不用管它,几个月之后,同样的情形又发生,我还是没有太在意。
“然后我的胃开始出毛病。每隔一阵就痛起来,有一天我忽然意识到我这种现象有好几个星期了。我不想去看医生。因为如果没什么要紧,我不想白花时间金钱,如果是溃疡,我压根就不想知道。我想别去管它,说不定它自己会消失。我是没管它,但它也没消失。痛得厉害的时候,我得半坐着睡觉,因为坐着可以减少点痛苦。哦,要否认现实也有一个限度,我终于认为自己简直是莫名其妙,就去看了医生。好消息是结果我并没有溃疡。现在该你问我坏消息是什么了。”
我没有说话。
“胰脏癌,”她说,“你想进一步知道好消息和坏消息吗?好消息是如发现得早就可治。他们只要把胰脏及十二指肠拿掉,再把胃跟小肠接起来就行了。你这辈子以后每天得给自己注射几次胰岛素及清化酶,而且饮食非常受限制,但这算是好的了。坏消息是他们几乎从来没办法即时发现。”
“从来?”
“几乎从来不。等明显的征状出现时,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腹部其他器官了。你知道,起先我恨我自己忽视体重减轻以及其他的征状,但医生叫我不要怪自己。他说在我开始感到有点不对,或体重减轻第一盎司之前,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了。”
“医生诊断的结果怎么样?”
“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初次检查结果出来后的一年内,有百分之九十的胰脏癌病人会死亡。其他的人在五年之内无一幸免。没有人能逃得过。”
“有没有什么治疗的办法可以试试看?”
“有的,但不能保你活命。他们只能让你舒服一点。上个月我动了一次手术,绕开了阻塞的胆管。他们接起来――噢,搞不清楚他们做了什么,反正我不再那么痛了,而且也不再有黄疽。当他们把你切开又再缝起来之后,你难免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不过我觉得这是值得的。做完手术后我第一件发现的事情是,我的头发全变灰了,但反正迟早总会发生。如果我真受不了,我随时可以把它染一染,是不是?”
“我想是的。”
“但它不会掉,因为我没有做放疗或化疗的必要。哦,老天,就这样,我原来打算说不公平,但人生当然不公平,人人都知道。只是他妈的无理可讲。你知道我的意思?上帝从帽子里揪出你名字,就该你做鬼。”
“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他们知道吗?”
“不一定。从统计上看,烟酒似乎都有关。抽烟喝酒的人患病比例相当高。耶稣复临论者以及摩门教徒几乎都不会得,但他们几乎什么都不会得。他们竟然没有长生不老也够奇怪了。还有什么?多吃高脂食品也可能会得。另外他们觉得咖啡说不定也有关,只是很难说,因为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喝。当然这不包括摩门教徒,或那些耶稣复临论者,上帝保佑他们。他们唯一做的就是传他们该死的教。啊,我又有什么不同。我可以喝多久的酒就喝多久,多少年了,我抽烟抽得像个烟枪。而且我一向猛灌咖啡,我不再喝酒后,就喝咖啡,越喝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