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柯终于忍不住地叫了一声。
茫连头都没有抬,将第一个绳套套在了坷的脖子上,然后拍了拍坷的屁股:“去吧!”
坷便朝那个小女孩跑去,它的身体十分轻盈,仿佛即使走在水面上,也能如云一般飘去。它一直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小女孩看着坷,泪水泉涌一般。
坷用舌头不住地舔着她的泪水。
茫大声说:“把绳套取下,套在你身上!”
坷乖乖地低下脑袋,小女孩很容易地就取下了绳套。她在茫的指挥下,将脑袋钻进绳套,然后先将左胳膊穿过绳套,再将右胳膊穿过绳套,不一会儿,不紧不松的绳套便套在了她的胸前。然后,她就用双手抓住绳子。
然而,这看上去毫无意义:因打了十几个绳套,那根长长的麻绳大大地缩短了。当坷将绳套送给那个女孩时,绳子的这一头已远离茫他们。有几个士兵企图去抓住绳头,但软乎乎的地面立即显出要下沉的样子,吓得他们赶紧回头。
柯遗憾地说:“大王,你真的尽力了,走吧!”
茫摇了摇头。
“大王!”
茫微笑了一下,拍了拍坡的脑袋。
坡心领神会,朝小女孩跑去。它一低头,将第二个绳套套在了脖子上。
茫又拍了拍坂的脑袋。
坂像坡一样心领神会,朝小女孩跑去。它一低头,将第三个绳套套在了脖子上。
紧接着是壤、垛、埂、埃、墟……一只跟一只地跑过去。它们的身体都很轻盈,加之这些牲灵能够敏感地觉察到脚下哪儿承受能力强一些,哪儿承受能力弱一些,竟没有一只陷进泥淖。
现在,所有的绳套都套着一只羊。它们一律朝着茫的方向。
远方的马蹄声已像暴雨打在一片芭蕉叶上,十分的清晰。
茫拔了一把青草,在手中摇摆着。
羊们便向前倾着身子,绳子顿时绷紧了。
小女孩顿时感到了一股强劲的拉力,双手死死攥住了绳索。
然而,小女孩却被下沉的力量死死地纠缠着,使她无法拔脱。
无望笼罩着荒原。
柯跳下马来:“大王,现在走,还来得及!”
茫却拿着草朝前走去,走了几步,他蹲了下来,用眼睛信任地望着他的羊们,轻轻摇动着手中的草。
羊们一起发力,奇迹发生了:小女孩感到自己的骨头咯吱响了一声,竟从泥淖中拔出了一截!
羊们一只只将脑袋勾在胸前,拼命向前。
茫掉头示意后面的人每人拔一把青草向羊群摇动。
众人响应。
茫站了起来,为他的羊们唱起号子:“杭育――”
众人一起附和:“杭育――”
雄壮而沉重的号子声回荡在荒原上。
柯忘记了一切,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一切,投入到了声势浩大的号子声中。
羊们将女孩一点儿一点儿地拽出了泥淖。
当女孩就要完全被拔脱出来时,她伸手抓到了那束花。
“杭育!杭育――”
茫朝天空举着双拳。
“杭育!杭育――”
所有的人都朝天空举着双拳。
号子声中,女孩像一根深埋于土中的胡萝卜,一下子,完全被拔了出来。
羊们拖着她,朝茫走来。
欢乐的坷在来来回回地跑动。
女孩始终泪汪汪地抓着那束花。
熄的军队在沼泽地的边缘,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当时阳光强烈,蒸气在阳光下形成,荒原上的海市蜃楼,使熄的军队感到十分迷惑。更有那响彻云天的号子声,使他们感到荒原神秘莫测,心头升起一股股寒气,竟一时不敢再前进了。
小女孩立即被人取下绳套抱到附近的池水中清洗掉浑身的泥污。
茫的眼前,是一个让人怜爱的瘦弱的女孩。他像一位大哥哥一般,弯腰将她抱起,然后踮起双脚,将她送到了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