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乔治亚州布鲁克斯县

尽管娜奥米·咖迈时常抱怨，乔治城大学医院还是坚持要她多留两天，以便进行观察。她认为两天时间太长，但她在此期间追查到一些关于皮特·哈利的信息，就是这个人签署了赖安的免责文件。经过谨小慎微的询问，她查到他2001年就退休了。当时他已经被任命为位于韩国的美国第八集团军司令部的司令员。这个职位是三星的，在当时意味着哈利晋升为少将。娜奥米想知道将军退休和赖安·基莱突然离开部队有何关联。

娜奥米费了很大劲才说服副主任给她几天疗养假。她讨厌在哈珀面前表现得很孱弱，但她若要亲自跟哈利交谈，她就需要时间，所以只得出此下策。查询他的家庭住址较为棘手，最后还是通过美国国内收入局（IRS）的熟人查到了。

娜奥米觉得乔纳森·哈珀不会让她了解更多关于赖安或马奇的情况。她想知道更多关于他俩的事情，从而可以得出自己的结论。从小时候起，咖迈就能够识别自己内心的需求，那种给人和事情上定义清楚的标签，将它们放到清洁的隔间内的渴望。她通常只是根据一个人的行为就能判定他的罪行，并且总能丝毫不差。

如果哈利将军不想见任何人，一定要处理好这种情况。她在一个岔路口没有拐弯，不得不原路返回。这是一条布满车辙的土路，路两旁尽是参差不齐的树木草丛。大约十分钟后，她找到一个被压变形的黑色邮箱，上面只有门牌号。哈利的车道最近铺过，但仍然跟主道一样杂草丛生。往密林深处行驶的时候，两旁的树枝不断刮着她的车。

突然树木消失了，娜奥米租来的那辆福特开拓者汽车驶入一大片野草地。草地中央矗立着一座修建于内战前的楼房。楼前是一个白色门廊，落日的余晖把它染成了红色。门廊被四根陶立克柱托起，与之连接的是人字形屋顶。屋顶斜坡下缘挨着烟囱。房子两端均采用这种样式。门廊上蓝色紫藤、万字茉莉和班克郡淑女玫瑰在枯萎的枝蔓缠缠绕绕，给高高的窗户遮下荫凉。时值初冬，繁花依然盛开，空气中弥漫的花香沁人心脾，娜奥米停下汽车，径直走到前门。

她敲敲门，没人回应，再推推门，发现门是锁着的。她四下转了转，走到房子后面的时候，她看到一辆粘满烂泥的红色雪佛兰皮卡车停在光秃秃的地上。她走到车旁，将胳膊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放到汽车引擎盖上，感到引擎依然温热，正在冷却的时候发出滴答的响声。

“你在干什么？”

她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退色了的红法兰绒衬衫、棕色灯芯绒裤子和沾满泥巴的登山鞋。他的头发已经白了，因为年纪大背也驼了，只有那双蓝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仿佛为岁月在他身体上留下的明显的损耗作出了补偿。

“我说，你在干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她笑着伸出手：“嗨，我叫娜奥米·咖迈。我找哈利将军。”这个人迅速打量了她一番，握住了她的小手。她能够感觉到粗糙的老茧覆盖了她光滑的指关节。

“哦，你应经找到他了。你有什么事？”他问道。

娜奥米把证明信递给他，他快速查看了一遍。

“我是中情局的工作人员。我想问您一些关于在布拉格堡您领导的几个士兵的问题。”她说。

他的脸上立即布满疑云。

“如果你需要进行核实，我完全可以表示理解。总机数量是……”

“我得查查具体数字。跟我来。”

他绕到房子后面，树荫下一个白色的木制门廊出现在眼前。娜奥米尴尬地跟在他身后，她的及膝长筒靴的深灰褐色鞋后跟不断陷入淤泥地里。

哈利看到她的鞋子愉快地笑了：“咖迈女士，来乔治亚州你选错了鞋子。”他到门廊的纱门打开门，为了让她开心，为她把着门。

“你为什么不在这里坐坐呢？我很快就回来。你要喝点什么？”

她说：“不，我不渴。谢谢。”他拿着她的身份证走进了主房间，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了。她把注意力转向眼前的景色。天空飘着从华盛顿过来的浓重的阴云，紫色、红色和金色的波纹布满橙色的天空。太阳降到了地平线以下。房子后面的田地空空如也，但在遥远的地方，她依然能够辨认出几幢低矮的外墙建筑，由一排扭曲的古树包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