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曾经试着对我解释什么是死亡，但我完全无法理解。爸爸说，人死后，会变成别的东西再回来，也许是松鼠或浣熊，也可能会变成鱼或爱斯基摩人，谁都说不准。我最不明白的地方是他说，尽管他会以其他的形式回来，但有一部分原来的他会像烟雾一样漂浮在周围。这一部分的他会守望着我，但我不能对他说话，也不能触碰他。不过我可以写信，写完信后把信烧掉，那些烟雾会把我的信息传递过去。

回到住处，我把小推车和铁锹收好，然后进屋。我脱掉自己的鹿皮坎肩和帽子，躺在我们还没有卖出去的兽皮堆上，看向天花板上的树根。以前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儿，没有时间休息。但现在，爸爸死了，情况不一样了。

我又想到了死亡的事情。一般来说，爸爸跟我说的事，我都能很快听懂。比如：铁质的捕猎笼要用沸水煮过才能将味道去除；屋顶的棕榈树叶要层叠摆放，雨水才会流走；鹿皮要浸泡两天，才会足够柔软。这些东西我很容易就能明白。但是他说的有关死亡和烟雾的那些话，还有他憎恨政府的那些话，我都难以理解。

他曾经说，从我记事时起，政府就在追捕我们。我们的住所在森林的深处，距离边界有几英里之遥。这片森林是某个造纸公司的，没人会来这里。即使有人来了，在偶然撞见我们的小屋之前，他也不会发现有什么异常。这个小屋有一半在地面之下，天花板很低，爸爸只有弯下腰才能进来。屋顶被泥土覆盖，上面长着树和灌木丛。时间一长，树根伸进房子，绕着木料一路钻到墙边的土地里。房子所有露在地面上的部分都属于自然，甚至烟筒都包裹在石灰岩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