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1)

阿拉巴马的月亮 作者:(美)凯


那天晚上,我找到路回了小屋。那个前一夜还让我觉得很恐怖的黑洞,如今又让我感到很安全了。我发现外面的世界就像是爸爸警告我的一样,所有人都想抓住我们,只有藏在森林里才是安全的。孤单是一种需要我用等待来对抗的东西,就像爸爸说的一样,总有一天它会离开。

我坐在兽皮堆上,穿上夹克、戴上帽子来取暖。我从房顶上挂着的风干的鹿后腿上撕下一块肉,一边慢慢咀嚼,一边听着森林里的声音。我知道在警察和调查员找到我之前,我还能在这里过一夜。这里离他们很远,而且晚上又不安全,所以他们肯定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才会行动。离这里最近的人工道路,就算是鸟儿,也要飞上三英里。更何况还有溪谷、沼泽,就连我也不可能在半天内穿越。

天一亮我就醒了,知更鸟在落叶里踟蹰,一只松鸡在近处鸣叫着。我静静地躺着,倾听着森林的声音,听了几分钟后,我确定外面没有什么异常的声音。我很满意外面没有人,我从兽皮堆上滑下来,从天花板上取下我藏着的步枪,又从油漆桶里抓了一把子弹放在用粗棉布系成的包里。然后,我迅速找齐那些我觉得对自己的旅途有用的东西,打好包放在小推车里:我的步枪、子弹、捕猎笼、几张兽皮、风干的浣熊肉、备用衣服、爸爸的箱子、绳子、锅,还有一把短柄的斧头。

东西都放在手推车上之后,我把一块防水布盖在车上,又用一根麻绳绑紧。我最后一次环视四周。然后,戴上我的鹿皮帽子,出发朝河流的方向走去。我选了一条平时不太走的小路,往北直走到诺克苏比河边的山脊,再折向西边走到马路。这条路比别的长一些,但是河床的底部很开阔,也没有灌木丛,所以小推车推起来比较容易,而且我能很容易地观察到是不是有人跟踪我。一旦走上公路,我就到了横跨河流的桥边。我需要推车过桥,然后再次进入另一边的森林。我想起了爸爸关于只能夜晚行进的话,但我觉得,尽早离开威灵顿先生的土地范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推着小车穿过森林,走走停停,用了接近六个小时才到达公路。在河床底部,我需要穿过两片沼泽、一片厚密的雪松树丛和一片湿滑泥泞、错综复杂的藤竹丛。到达公路的时候,我在路旁的树林里躺下来休息。因为劳累,我感觉自己的腿在不停地抖动,我的腹部上下起伏着。一阵风吹过来,我的额头感到一阵凉意,头发早已被汗水浸湿了。我伸手从防水布下面扯出一块浣熊肉,躺下来放在嘴里慢慢嚼着。我很想闭上眼睛,但我知道这不是睡觉的时候。我听见一辆车呼啸而过,它提醒我该继续上路了。

我站在树林里,仔细听着远方,观察着公路上的情况。当我觉得安全的时候,我把小推车推出来上了公路,然后我开始奔跑。

以前,我从来没上过这座桥,只是从远处望见过它。它比我想象的要长、要高,而此时我开始觉得有点儿头晕了。小推车坚硬的轮胎碾过柏油路面,远远的桥下面,水流旋转着奔向远方。顺着河流飘过来的空气更加冰冷,但我内心不断增长的恐慌,令我忽视了它。

听到车声的时候,我并没有停下来回头去看。我尽力地摆动着双腿,跑得更快了。我觉得脖子里的汗毛因为害怕都竖了起来。距离桥的另一端,只有三十码了。但如果后面是警察的话,我需要推着车子消失在森林里,但这看起来不太可能了。在我就要抵达桥的边缘时,我听见后面的车加速驶了过来。当我看到我所面对的状况时,我几乎不能呼吸了:路的两侧都陡峭地陷进了旁边的沼泽里 我已经无路可走。我停下小车,转过身叉开双腿以保持平衡,这是爸爸教我的跟别人打架的准备姿势。

我从车上的标志认出了这是辆警车:车顶上有一盏信号灯,车门上有一个徽章的标志。车子滑行了一段停在我的面前,我看见车里的警察一边看着我,一边在车里戴上了自己的警帽。等他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他比爸爸还要高、还要壮。他的衣服很贴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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