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疮痍刺青(2)

看守所 作者:狱中天


“韩菊是谁?”看到自己下班回来,趴在床上的桂杰坐起身来问道。

“谁让你瞎翻的。”自己看到桂杰从床单下拿出的画着韩菊的素描纸后,不知为什么竟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心虚。

“谁瞎翻了,是人家帮你收拾屋子时看到的——真没想到你画画画得这么好,我早就说你不像舞厅里的那些人。”停了一下,桂杰突然以一种自己难以想象的庄重神情指着那些画说:“我喜欢你这样,真的,我喜欢你这样;不喜欢你现在整得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像我似的,傻乎乎的。”

桂杰回她那坐落在市郊的家已有一些日子了,自己突然感到下身异常的刺痒灼痛,并有像脓似的东西滴出。不知所措的自己先是惶惑不安地挨了些日子,直到越发严重了,才在万般无奈之下去了医院。

急性淋病——自己隐约的预感在作过检查后得到了证实……

当桂杰在十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回来时,自己在屋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给桂杰开了门。桂杰一声不吭地冲进屋,狂怒地四下翻腾查看起来。

“不用看了,没有女的,是我不想给你开门。”停了一下,自己才费力地说:“我被你传染上淋病了,你知道吗?”

“一定就是我传染的吗?”桂杰仍是一脸狂怒地反问道。

“我这一段时间根本就没和别的女的在一起过。”自己也提高了嗓门。

……

“好了,反正都已经得上了,你还是赶快去医院治吧,我已经治好了。”看着低首垂眸,默不做声的桂杰,自己的声音又缓和了下来。

“都是为了救小玲,我是为了救她才被舞厅中的那个男的……”桂杰两眼呆直地嘟哝了几句后,就像来时一样匆匆地离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老胖子、老于和小福是有自己的洗漱用具的,几个人在洗漱过后,老胖子便迫不及待地从铺下那本是用来打饭放盆的板台下摸出了一盒力士牌香烟,紧倚着门蹲下身子后点燃了一支,大吸了几口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把烟递给了紧随其后下到铺下的老于——几个有面子的人就那一支烟轮流放起了“烟茅”。

“对光。”当劳动犯挑着饭挑子出现在小铁窗口前时,小福喊了一声。

“对光是什么意思?”白漠低声向背靠墙蹲在他对面的、只比小崽子大二三岁的阿刚问道。

“你要是也剪了光头,咱俩不就是‘对光’了吗。”阿刚抬起眼皮小声答过后看到白漠捏着那传说中的窝头难以下咽的样子于是又问道:“好吃吗?”

“还行。”白漠舀了一匙空空如也的菜汤把那粗拉拉的在嘴里滚来滚去的窝头送了下去。

“吃吧,过两天就能吃出蛋糕味儿了。”阿刚边津津有味地嚼着窝头,边不无好感地把白漠在汤盆中用匙推给他的几片儿菜叶舀起来送入口中。

“够吃吗?”看到白漠把一个窝头都吃了下去,阿刚又不动声色地问道。

“够吃。”

“过两天就不够吃了。”

……

“抹板。”吃过饭后,随着小福的喊声,仍然是那几个“死屁了”的屁股又高高地举上了天。

抹板结束后,小福坐回原处,扯起嗓子喊了一声:“监规六不准。”

白漠侧着脸,看着放在腿边的监规,跟着大声地念起来。

一不准交谈案情,传递书信,策划对抗审讯,起诉审判工作。

二不准传习作案伎俩,散布反动下流言论。

三不准称王称霸,拉帮结伙,打架斗殴,欺压他人,抢占他人财务,抢吃他人食品。

四不准喧哗吵闹,唱歌唱戏跳舞下棋,吸烟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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