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叫她注意休息，我说她不听。”

“她可孝心哩，常在我面前夸奖您。”

“真的？唉，女儿大了，妈妈操心啊，你看单位的王科长，女儿在大学跟一个男同学谈恋爱，怀孕了，到医院做人流，大出血，捡了一条命，人废了。”

“现在大学真是开放，苏阿姨，学校周边有好多出租房，住着男女学生，学校也不管，这事教育局知道不知道？”

“哪能不知道？管也管不了。二世，你和小蔓可要听阿姨的，不得胡来，过去我们这一代人都珍惜把贞洁留给新婚第一夜，我希望你们也要这样。”

“我和小蔓约定是这样的”

“那我就放心了。”

“请阿姨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保证做到。”

苏阿姨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忽地又睁开，眼珠转了转，二世捕捉到那和蔼中的一丝精明和狡猾。

对苏阿姨的回答，二世是一半真话一半假话，他与吴蔓在一起时，也动情过，特别是吴蔓，好几次脸发赤，气直喘，对二世有大胆地挑逗和暗示。二世也想，但不敢，与他过去玩过的女孩子相比，吴蔓太纯洁，太高贵了，拥抱她时，她直发抖，似乎浑身肌肉都在颤动，连牙齿都在打颤，过来人二世明白，除了自己，吴蔓还没与另外的男人亲密过，太珍贵的东西是舍不得用的，太高贵的女人只能让人高山仰止，二世就处于这种心理状态。何况展日月自打那次带他去“非贵莫来会馆”后，又带他去了几个不同的场所，见识了不少新奇的享受，有时虽也感到对不起吴蔓，但又转念一想，又没结婚，何况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嘛，我对吴蔓好，不欺负她不就行了吗？象展老板那样彩旗飘飘红旗不倒也挺好的。

学校安排实习，吴蔓选择去云南大理调查少数民族爱情民歌，硬拉豆叶一同去，豆叶起初本不想去，她有自己的课题选择，经不住好友软磨硬缠，只好奉陪，按豆叶的话“去寻找消逝王朝童话世界的爱情梦幻”。送走吴蔓、豆叶，二世成天感觉虚虚的，怏怏的，打不起精神，偶尔去鸭鸭的小饭店喝几盅小酒，看一看竹青，大部分时间泡在苏阿姨那，苏乾下班后，屋里收拾得干净利索，饭菜香喷喷端上来，娘俩相处得有滋有味。

这一阵，苏乾那颇有数学天赋的大脑也觉得不够用了，长这么大，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人生难题。她有时想想也奇怪，从学生时代起，对付老师、同学、领导、同事，甚至丈夫、父母，哪一次精算都私下庆幸高出别人一筹，这次却为农村傻小子犯了难，关键是中间夹了个掌上明珠女儿啊！自打女儿出世后，苏乾把全部的心思、希望都寄托在宝贝女儿身上，离婚后，又与女儿相依为命，几乎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女人。女人？想到自己是个女人，她骨子里隐隐作痛。上大学时，她不是没有产生过女人的真爱，有个男同学，是苏北农村来的，英俊，聪明，还儒雅，跟女同学说话都脸红，凭女人的直觉，她知道这双聪慧的大眼时时在注视自己，她接到过许多封男同学的求爱信，但一直没收到这位会拉手风琴的苏北同学的信。想到这里，苏乾打开了保险柜，取出一本已发黄的日记本，缎面的，红色，封面有扬帆的帆船图案。扉页为苏乾那娟秀的字体抄录的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名言：“一个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