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样过了一年,程东的唱片公司突然被香港总部关闭了,忽然之间,香港来的同事告诉他,他和他上海的同事已经失业了,因为香港总公司决定关闭上海办事处。突然成了待业青年的程东没有趁着这个机会转身到画画上来,而是一边做娱记的事,一边急切地寻找下一份固定的工作。他并不缺生活费,但他就是没有安全感,就是要急切地寻找一份工作,他才觉得安心。
一份杂志编辑的工作又让程东做了大半年,杂志由于销量直线下降而被迫停刊,第二次失业的程东开始一边在网上投简历一边开始把精力投入到画画上来。边面试边画画,还有娱记的工作暂时做着,这一次,程东不像第一次失业时着急了,但他仍想尽快寻得一份像样点的工作。
失业期间,每次给家里打电话,程东都说自己过得很好,工作很忙。老妈听了有时候也会提醒他“画画可别扔下”,他也应允地回答“不会的”。
2009年2月,程东刚从老家过完年回到上海,就接到了当年美术考前班同学胡涛的电话。胡涛从乌克兰留学归来来上海旅游,想和程东见见面,毕竟从胡涛去了乌克兰他们就没再见过面。陪着胡涛去了一次多伦路后,他们决定乘火车去绍兴。去之前程东特意带了速写本,想方便时画几张,在绍兴的小酒吧程东和胡涛海阔天空地聊,胡涛聊他在乌克兰的经历,程东就聊他在上海这几年的事。还特地去了兰亭以及山里的徐渭墓园,这一次,又让程东的情感得到了慰藉。
回到上海的程东跟同住在一起的同学谈起这次绍兴之行,兴奋异常,同学说:“你是该去外面散散心了,你太浮躁了,别老是想着赚钱,你得想着让自己静下来。”这一次,程东暗自决定,首要是画画,找工作倒在其次,现在已经有20万元存款的程东,第一次把找工作的步伐放慢了些。可是没几天,他就接到了之前在唱片公司的经理的电话,让他去一家网游公司做市场主管,月薪6500元,程东又想也没想地答应了。忙碌的生活又开始了,住在南站附近的程东每天要花一个半小时赶往在张江的公司,来回路上就要耗费三个多小时,回到家身心疲惫的程东有时候连画案都懒得碰一下,尽管他心里还是牵挂。
“你是能画好的,为什么不画画呢?非要挣那几个臭钱吗?”大学同学来看,对程东说。“嗯,我是得画了。”程东嘴上应和着说。但用非常有限的业余时间画画,无论是对技法还是对要表达的观念的锻炼都是远远不够的,可是已经依赖上物质的程东却无法戒掉“多挣一毛是一毛”的世俗物质观。
不幸的是,半年后,网游公司由于经营不善,也宣布关门,程东从此被同学戴上了“去哪儿哪儿倒”的帽子。既然如此,那就画画吧,程东想,这或许是天意,老天也让他画画。
又过了半年,2010年年初,程东放弃了生活了七年多的上海,带着部分家当北上到了北京,在朋友的介绍下进了一家影视公司工作。他特地把用了多年的画笔打包同书、衣服等一起运到北京。
去北京之前,大学的几个同学为程东举行了小型的欢送会,同学们都对他说“到北京一定要发大财”。其实他并不知道这次从上海来北京是对还是错,但却清楚他来北京不是为了追求梦想,而只是一个饭碗,这个饭碗在当下社会的物质环境中是第一重要的,没有超然信念的人,无法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