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茜可没管那么多。要看的东西太多了。很奇怪,宽阔的跑道上并不平坦,布满了沟壑和气穴。环场一英里,速度与梦想。
站在跑道栏杆边,她嗅到的全都是梦想。不管是骑师,还是观众。那些梦想,有些是新鲜芬芳的,有些是陈旧走味的,干瘪布满尘埃。站在那儿,她明白那种想赢的魔力有多大。
"我想,我会试试人家给我的第一个小道消息。"
娜奥米笑了。她就等着这句话呢。"盖比,你带她去好吗?第一次投注,可不能一个人去。"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凯尔茜说。盖比握住她的手。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没问题。"他们弯弯曲曲地通过人群。投注的窗口外,队伍已经排起来了。"我来快快地给你上一课吧,告诉你怎么赌马。你想好投多少钱没有?"
她皱皱眉,不悦道:"大概100块吧。"
"加倍,每次把你自己想好的钱数加倍,然后就当它已经没了。你有赛马新闻报了吧?"
"有了。"虽然她看不大懂。
"正常情况下,你需要花大概4个小时的时间,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好好研究一番,看看赛马的顺序,淘汰掉一些,给另外一些排排号。最好精确到两三匹马。你没有双筒望远镜?"
"没有,我没想到……"
"没事,用我的。"他带她挤进队伍,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她肩上。她听着他讲话,像一个学生听着资深老师讲课一样认真。他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现在你应该忘掉是赌上双份的钱还是正序连赢,或是别的任何组合。你赌博,是为了赢。"
"那当然。"
"那就对了,要有进取心地投注,才会得到回报。窝囊废们才会只为了炫耀投注。"旁边一个男人闻言退开几步,肩膀缩了缩。他有些得意。"你看过赔率板了吗?"
"没有。"她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你的马赔率是四比一。还不赖。只赌自己最喜欢的马也是胆小鬼。太糟糕了,你先前还告诉我你不爱赌马,否则我就不让你在投注前吃吃喝喝了。"
"什么?"
"在你挑中一个赢家前,一定要不吃不喝,凯尔茜。"
她眯起眼睛,"你瞎说的吧。"
"不是,这绝对是真理。"他咧嘴笑了,"也是胡说八道。赌马下注是为了乐趣。闭上眼睛,选一个号码。马是运动员,可不是机器。你是琢磨不透的。"
"谢谢你了。"她有点被逗乐了,走到窗口边,"'巫师',10块钱。"她瞥了盖比一眼,"赌赢的。"
盖比的一只胳膊还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掏出钱包,"50块,三号马。赌赢的。"
凯尔茜攥着自己的票,皱皱眉,"三号马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把票放进口袋。
"你只看一个号码就下注?就看号码?"
"直觉。你想再下个大注,跟我赌一赌谁会跑第一吗?是你的小道消息,还是我的直觉?"
"再赌10块。"她毫不示弱。
"还说你不爱赌博。"
他们走回栏杆边,马匹正进入起跑闸箱。她的心怦怦地跳着,手掌潮湿。铃声一响,她伸长了脖子向前看,被一片模糊的颜色晃得眼花缭乱。
再不是雾气朦胧的晨练了。现在是一群肌肉发达的身躯在奋力夺冠。它们背上的骑手似乎变成身躯的一部分,与它们融为一体。几秒钟之内,它们就达到了全速奔驰,领先者几乎擦上了栏杆。震耳欲聋的声音千呼后应,马儿们开始转弯了。
"三号马赢定了。"盖比在她耳边说。
凯尔茜甩掉他的手,"这才刚开始呢。"
她听见骑士们的呼喊声,威慑的、鼓励的,长鞭飞舞。顺着跑道看过去,终点线已经遥遥在望了。凯尔茜完全忘了她投的注,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牵系着赛跑本身,它的表现力,速度的快感。突然,她看见一匹马从后面冲上来,奋力杀进前排。完全没有多想,她下意识地开始为它呐喊助威。它的勇气和精神让她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