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赶到香筑时忽然风起云涌，飘落几片雪花跟着下起小雨，雨点落在沙土上顷刻化作乌有。香筑作为一个地名，实在有些滑稽：一座不大的铁桥，两间土屋，仅此而已，附近的人更愿意直接称之为“铁桥”。屋里有几位藏族护桥工，盘腿坐在氆氇上就着酥油茶聊天，一台老掉牙的收音机支支吾吾地不知在说什么。意外的是这里居然有啤酒卖，当然不容错失。雨停已5点多了，离马攸木拉检查站还有约60公里。我犹豫了一下，咬咬牙继续上路，最后一道余辉消失殆尽的时候才艰难抵达检查站。

办完例行登记正欲前行，边防战士冲出来大声喝问：“往哪里去？”

“到前面茶馆住宿啊！”

“哦，夜里不要再赶路了，前面达坂危险！”

战士的一番话让我平添几分感动，也徒增一分悬念——莫非马攸木拉达坂有狼出没？

茶馆里很温暖，帕羊刘哥和那位去雅鲁藏布江源头办事的警官已等我多时。下午他们开着警车从我身旁呼啸而过的时候，我拒绝了顺风车。老刘招呼店家做了一盆手抓羊肉，又泡了几碗方便面，算是晚餐。进藏以来头一回吃手抓羊肉，一股子膻味儿，却很过瘾。这厮潇洒得很，放着生意不管，居然跟着人家去雅江源兜风。

达坂脚下的夜晚冷得像冬天，呵出的热气立刻变成白雾。今夜，我已身在阿里。

马攸木拉检查站至霍尔乡约120公里，是真正的无人区。小罗的路书上明确提示中途公珠错附近有个临时兵站，于是我把目标定在兵站。一早告别老刘，在清冽的寒意中向达坂进发，而牧民们早已赶着牛羊在山坡上放牧了。

上达坂的路并不长，坡度却很大，加之空气稀薄，待到最后冲顶的陡坡时用1-2的档位居然都异常艰难，于是，自折多山以来第二次推车爬坡。后面上来一辆推土机，小战士冲我伸出拇指，一脸憨笑。

“要不要把你推上去啊？”

“那多没面子！就剩最后一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