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24小时了,救援车辆还没有到来。大地上时而尘土飞扬,时而彩虹倒挂。乘客们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就纷纷走向“四川小吃”。本来不想再去,可肚子饿得咕咕叫,到底还是鼓起勇气又走进了小店。偏偏又遇见小冷,这次他从货架上拿了两提红牛(12罐),说什么现在坐车不用负重啦,拿着吧!
司机一次又一次谎言终于激起大家的愤怒,一致要求司机请大伙儿喝酒并给出最终答复。当晚,车内所有的乘客,包括三名去念书的藏族小姑娘,欢聚在“四川小吃”共享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这晚我又喝醉了,半夜救援车辆到来的时候,没有跟娟子道别就随着闹哄哄的人群上了车,被困40多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告别了拉藏乡。酒醒后躺在床铺上呆滞地望着窗外,一幕一幕浮现心头。拉藏,荒凉大地上的一个简陋小镇,陌生而温馨。
拉藏乡至拉孜县区区300多公里耗费了整整一个白天,平均时速不过20多公里。晚上9点多才走到新藏线的终点,重返国道318。夜里车子再度抛锚,我索性在黑漆漆的公路上漫步。高原之夜的神秘再次弥散到体内,与当天“夜袭珠峰”的情景何其相似!
8月30日。凌晨4点抵达日喀则,寻个灯火通明的小巷子吞了两瓶啤酒,返回旅馆已是6点。9点过后挣扎着跳起来,胡乱吃点早餐就向拉萨进发了——来时因为走的羊卓雍错、江孜一线,因此,有必要将遗漏的这段属于G318的路弥补回来。
出日喀则,回头撇一眼江对面山坡上的扎什伦布寺,然后扭头哼着寂寞的歌狂奔而去。柏油路始终伴着雅鲁藏布江,两旁开满五颜六色的格桑花。快两月了,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不再有恐惧,不再担心一切的未知。河谷一片开阔,沙洲上覆盖着浓密的杨树林,时值初秋,浓绿与枯黄、绯红乱作一团,一片斑斓,背忖远方迷蒙的沙丘和灰色的山脊,摄于镜头中竟成了一幅绝妙的油画。旋即,雅鲁藏布江冲入两岸高山耸峙的峡谷,刚才还一片静谧,此刻已是涛声震天。虽起起伏伏,多有缓坡,这天却记录了我在青藏高原最大的单日骑行里程:150公里。夜里9点抵达尼木乡落脚。
次日,继续在峡谷中起伏。偶尔坐在路边,望着对面高耸的山脊,聆听江水轰鸣,那一刻,物我相忘,唯天地长存。渐渐地,峡谷中有了田园,农舍,树林……一派秋收印象暗示着近2000公里的荒漠、游牧地区在此结束,我已进入农耕社会。而此行的终点拉萨,代表着现代工业文明,如此看来,阿里之行,不仅走过的是一条地理意义上的风景线,也是一条文明发展史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