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牧厅领导对审计工作给予了客观的高度的评价:“对企业经营活动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审计报告提的是中肯的。现将审计中提出的有关问题的处理决定如下……”
文件中列出的问题有八项之多。有所谓的外部个人借款白条(无法查找的)1.6万元;一个名为雪花餐厅的承包费每年2.4万元,足有八年的金额,一分都未收到账上;雪花旅店的营业收入50万元也未入账;劳动服务公司大轿车一辆,三年租金收10.73万元,不但收入不入账,反以“应付款”作假账;(企图明显,明眼人一看便知。)劳动服务公司代替农技站推销农药收入9.0万元,竟然不入账,以便于工作为由存入个人腰包;更有以与个体户往来关系等为名,随意从库房拿走录像、摄像机价值2.5万元以上。厉润萑腰包装满了拿够了,现在声明“辞职”了,还要另以职工赠送为名从货场推走铃木90型摩托车一辆,进价12 750元……
文件指出,厉润萑也点头承认的一次未经任何领导批准或同意,利用职务之便从公司账上支取现款6.14万元为其子买车子,虽然归还,但系私自动用,且用于纯私人目的。随意挪用公私款项系由厉润萑本人开了先河。……
文件决定最后指令厉润萑:“公司接到决定通知后,应按‘处理决定’纠正错误,尽数归还一切非法挪借、占用及私自取得的款额,如拒不执行本决定后果自负!当事人须将对决定执行情况,以书面形式报厅。
×× 省农牧厅
××年××月××日”
农牧厅批准对厉润萑的审计决定一经下达,在厅内外立即引起震动。它远远超过厉润萑辞职时,群众因意外吃惊引起的波峰。
厉润萑的辞职如果像一声爆竹,而厅里关于他的审计决定,在群众中的反映,则是掌声雷动。在人们的心头立扫了一片阴霾,眼前呈现了明媚的天空。
处处都能听到,对厉润萑的贬斥之鸣。厉润萑带领知青打天下,原来是他自己假造出来的虚名。从审计结果可以看出他手脚绝不干净。他的一切行为表明,他是打着知青的旗号,却干着盘剥知青的秽行!
四处传递着诟骂之声。一个不择手段敛财的人,平时却装作谦谦君子的模样。实际上既当婊子,又立牌坊。这次审计揭开了虚假的面纱,“审计决定”合法地剥去了伪君子的伪装。
不过,就在同一个机关里,也有极其个别例外的地方。厅纪检组内,从纪检组长宋立堂,到纪检员廉剑辉、沈蔓菁、马强,大家的看法当然是一致的。觉得这不过是一次例行的审计监督活动罢了。
但是纪检组副组长廖一昌与副处级纪检员司马须说,这次审计是多此一举的。劳动服务公司那几笔账都在每个人的心中,如果是问题,为什么过去不早点提出来?过去是改革的典型,现在又用审计把人家搞臭,这还不算,厅里下达的审计处理决定,简直就是一棍子打死!
司马须则由着性儿说,真真达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居然敢于公开否定厅里的决定,认为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看谁能从厉润萑手中要出一分钱,这样的英雄好汉,在农牧厅还未诞生哪!
权欲农副厅长公开抵毁说:“厅党组讨论时,我是有不同意的,但厅里还是发出了审计决定,少数服从多数嘛,但我有保留意见的权利!真理往往在少数人手里……”
纪检组副组长廖一昌,在纪检组内,当廉剑辉及沈蔓菁、马强的面竟然露骨地反对厅里正式发出的,关于对厉润萑离任经济责任审计的决定。他叫嚣说:“审计组就是审计组,它终归不是审计局嘛!既然审计组不是审计局,它的报告不过是个查账报告而已,没什么法律效力的!”
司马须又拿出他那惯用的狗仗人势派头,权副厅长说了,本人有意见,就不能强制地执行!本人不但有发言的自由,也有不执行决定,甚至反对决定的权利和自由!
“难道公民的权利中,还有贪污盗窃的这一条吗?强词夺理,竟然到了不知羞耻的地步!”马强当面驳斥了司马须的滥言。
“你怎么出口伤人!还像一个纪检干部吗?!”司马须无可奈何地狡辩。
“我不像个纪检干部,但我好歹还算个纪检干部。但你既不像个纪检干部,又不具备一个纪检干部的品德!”马强气愤地喊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纪检组长宋立堂。
“上班时间,你们在办公室里大呼小叫的,马强同志的声音太大了,走廊里都能听到。以后注意,说话小声点。有理不在声高嘛……”
马强服气地回答:“是!”
宋立堂转脸面向司马须,凝神注视着他,神气咄咄,目光灼灼,大气威胁。像有一场暴风雨就要发作。但转瞬间他改变了主意——用低沉的声音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