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儿：《第一哲学沉思集》

“如果你问我的话，我会说这把哲学提升到了一个愚蠢的新高度。”塞琳娜不能忍受长篇大论的哲学化推理。“你看，萨拉，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相信存在着某个恶魔骗子，他会混淆数学真理来欺骗我们。如果有这么一个恶魔，他会找更好的方法去消磨他的时间。而且，一个强有力的、不怀好意的恶魔观念与一个强有力的全能的上帝观念一样，都让人难以相信。也许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尽管我认为上帝存在是最让人难以置信的，为什么笛卡儿给我们提出一个恶魔欺骗者的幻象？”

萨拉微笑着，吸了口咖啡，然后朝塞琳娜摇摇手。“不，塞琳娜，笛卡儿不是说有一个这样的恶魔，不是说这个‘骗子’确实存在。他正试图怀疑一切可以值得怀疑的事物，这个恶魔只不过是一个有用的思考方式。这样一个恶魔是可能的，尽管它几乎是不可信的。但是如果可能有这么一个恶魔用数学知识欺骗我们的话，数学就不是笛卡儿所要寻求的无可置疑的真理的基础了。”

“那么，这种基础会是什么呢？”本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笛卡儿继续自己的追问，直到他试图怀疑最后的一件东西：他自己的存在。最终他找到了某种他不能怀疑的东西。尽管有一个强有力的恶魔在欺骗他，但是他仍然能肯定他自己的存在；毕竟，恶魔肯定是在欺骗某个人，而这个人可能就是他。现在，笛卡儿所确定的到底是什么呢？不是笛卡儿的朋友们所认识的笛卡儿——不是他们可以通过面部和其他的身体特征所能确认的笛卡儿。身体的存在也是可以怀疑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可能是个幻象，是一个梦，是个骗局。虽然笛卡儿没有条件这样想，但是你可以认为你仅仅是装在某个容器中的一个大脑，和一台电脑相连。在这台电脑上，有某个疯狂的科学家用程序编制你的经验。你的所有思想，所有感觉经验，都是由这个疯狂的科学家通过电子程序输进你的脑中。或者有可能，你甚至连一个大脑都不是，——而只是一个能感受的精神体。无论如何，当笛卡儿进行系统的怀疑时，他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我所真正知道的——无可怀疑地知道的——只是我作为一个思想着的事物而存在。这就是，我思故我在。所以，笛卡儿总结说，他所知道的绝对不可怀疑的确定性的东西只是，我作为一个思想着的事物而存在。这个事物可能被欺骗、被戏耍和误导、被幻象迷惑——但无法怀疑的是，一个事物在思想着。你不能欺骗或戏耍一个无思想的、无意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