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来相亲?!你不是有……”老婆二字还埋在喉咙里,话说一半时九条忽然有了一股被人杖打一百大板舌头的疼痛感,前尘旧事到底是找准了位置,还魂上了心头。“任晓川啊!”一瞬间,像被西伯利亚的冷空气灌顶,五脏六腑瞬间结了冰霜,她终于想起来任晓川是谁了,在这样一个黄花菜凉了千百年的时刻,她居然把他给想起来了。
九条大张着嘴巴,过了好半天也没能回过神来,自言自语:“怎么会是你。”然后继续欲语还休的大问题,“你不是有老婆么?”
三杯歪着脑袋耸肩,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谁告诉你的?”
“难道不是么?”九条斩钉截铁,“许文迪啊。”
三杯的瞳孔骤然收缩,没说出来的四个字在眼底冒着火——我就知道。“他说的话你也信呐。”
九条茫茫然的看着他:“我们俩无怨无仇的我凭什么不信他。”
三杯想,那倒也是,跟他有怨有仇的是我。完全没有辜负上天对悲剧男配的厚爱,他悠长的叹了口气,表现得十分苦情:“算了,我就是那遇人不淑的命。”手指敲着楼梯扶手,一下一下,终于忍不住谨慎的问:“方妙言,你真不记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了?”
九条被他的表情感染,始觉自己确实做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自作主张没去赴约,然后还跟介绍人说了一堆没被揭穿的坏话,上对不起苍天,下对不起良心:“唉,我想起来了。”她说“唉”的时候重重的点了下头,因为光线不好,三杯以为她就要匍匐在地,行大礼了,条件反射间差点伸手去扶。伸到一半发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人家就是喜欢把头低个九十度而已,他将胳膊收回去继续敲着楼梯扶手,仿佛比之前还要有力。
九条看着他,他也不说话。这会还没到开饭的点,也不是舞会时间,大厅的旋转楼梯上只站着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忽然只剩下呼吸声,眼下的气氛在有情人眼里叫暧昧,在无情人眼里就是尴尬了。
九条揣摩了半天,终于想出话题:“喂,你怎么把相亲的美女丢在那里不管了呢?”
三杯一脸死相的问:“如果有个人上来就问你会做十四行诗么,接着跟你讨论斯宾塞尔和约翰登恩,说话都是拜伦版本古英文腔调的,你能受得了么?”
九条看到了他脸上乌云朵朵,云卷云舒,一会排成N字型,一会排成C字型。原来是个这么不值得同情的女主,了解理解乃至有点误解的点了点头:“换成是我也会和你一样。”
三杯用了感激不尽的眼神,“还是你可靠啊。”他又问,“对了,你一个人来这干嘛的?”
都告诉过你我不是一个人了。九条镇定的回答:“被逼来相亲的。”然后听到三杯兴奋的声音:“这么巧!”
那感觉好象是前一天在街心公园一起玩滑梯的小朋友,转天在肯德基的滑梯上又遇见了的那种兴奋感。可是,九条很想告诉他,咱俩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要随随便便惊叹神奇的大自然好不好。她冷着声音不屑的说:“是啊,挺巧的。兄弟你土星来的吧。”
三杯对她蔑视的眼神选择了无视:“你们家为什么一定要你相亲?”
九条觉得这孩子一定是在国外呆久了脑子都变直了,刺激人都不带使用迂回战术的。她反问:“你呢?”
三杯挺诚实:“我爷爷岁数大了想抱重孙子,让我赶紧结个婚。”
“嗯,孝顺有三,这个最大。”九条眼光闪闪,很十三点的问,“可是抱孙子不一定得结婚吧?”
三杯插在口袋里的手终于了拿出来继续敲木板:“是啊,所以他们让我上这里来相。”
九条一头雾水:“你爷爷让你上这来找艳遇?”
三天才平静的看着九白痴:“你是不是不知道这艘船明天早晨才开会回港啊?”
“诶?”
小时候,我们在课本里学过“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对于三杯来说此时不追更待何时。他不慌不忙的继续问:“你还没去看房间吧,不知道你那间是大床房还是标准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