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谁不好,偏招惹灭绝老太,人家那饱经风霜的眼神堪比AK47啊,突突得九条都留下心理阴影了。她赶忙诚惶诚恐的跑上前去帮忙推钢瓶,双手刚接触到车把手,还没来得及使劲呢,那辆自始至终停滞不前的,并且看起来像是永久性焊在地上直到地球毁灭那一刻的,吨量级的小车就顺顺当当的前进了。九条正觉得诡异“高科技,无人驾驶”喂。就听见三杯清澈的却意义深远的赞赏:“方妙言,你可真能干。”
闻言,徐老太冷静睿智又不屑一顾的瞥了他们一眼。
传递效应似的,九条侧目瞥了三杯一眼——合着我是大力水手菠菠菜啊,你怎么不说阿波罗是我发力给扔出地球的呢。九条不得不再次表演嘴角抽搐,心里想着三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咱俩一个台前一个幕后,不过下回您挑一个别这么幼稚又骇人的表达方式行么?为什么觉得徐老太看我的眼神像五十年纯的寡妇婆婆在挑童养媳呢。
她轻轻松松又实在战战兢兢的护送氮气钢瓶到了指定地点,再看三杯已经满头都是细汗了。赶忙从衣服口袋里拿纸巾递给他,伸手到了半路,被围追堵截,徐老太已经快手递了一块抹布过来。九条分析了一眼当前形势,硬是在三杯满怀期待而非常不理解的眼神里,把纸巾又若无其事的揣回到口袋里了。
没耽误徐老太严肃的发话:“给,好好擦擦。”
三杯脸上紧皱的五官和他英挺的身材非常的不和谐,一脸生动形象的“中年丧偶”的苦楚。九条十分同情的选择背过身去低调的偷笑,心底却像是捡了钱包一样的快乐。差点掐着大腿严于律己——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啊,可千万不能笑出声。
善良的三杯拿着那块脏兮兮的抹布左右权衡,不擦吧不合适,擦吧更不合适啊!抬眸对上徐老太冷静的关注的眼神,一闭眼,象征性的点了两下,其余都用手抹了。
徐老太忽然暴跳起来:“叫你擦钢瓶你擦自己干嘛啊!”
九条一个没忍住笑得露出了大牙,趁扁桃体也露出来之前赶紧插口袋装淡定,仿佛中了五百万为了不遭抢劫而必须不动声色般的暗爽。看三杯的脸色都快从中年丧偶变成三岁丧父五岁丧母七岁被卖身红楼卖艺又卖身整日吹拉弹唱的悲惨状了。
等他认认真真的把钢瓶上上下下擦完了,徐老太又递给他一块干净毛巾,三杯心想,不就是一钢瓶么,擦那么多遍干吗啊。然而出于从小到大接受的良好家庭教育,他没说话也没抱怨,转过身任劳任怨的又开始从头擦起。
这一举动直逼得徐老太跳起来“啪”的打了下他的后脑勺:“叫你擦汗呢,你擦哪呢,跟你说话怎么那么费尽呐!”
作为唯一的围观群众,九条要乐疯了,简直快憋出内伤了,她急需找人赶来分享。眼前的三杯,面部表情已经不再限于三岁丧父五岁丧母七岁被卖身红楼了,而是更加深刻的“从生下来就没有父母,不多久被放到火炉里烧了好几天,再接着就被拉到山脚下压了五百年,而五百年后也没遇见良人”的一张生动又铁灰的脸。旁边的九条却已经从中了五百万彩票,升级为“嫁给了一个活不过明天的亿万富翁”般明媚而忧伤。
等一切都安置妥当,终于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的时候,九条巴不得立地消失。才俊三杯竟然还十分礼貌的对老太说:“下次氮气公司再这么不负责任把东西放下就走您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找方妙言啊。”回过头不顾九条一脸“其实我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的表情,郑重的指着她说,“就是她,方、妙、言。”
徐老太再度流露出了挑儿媳妇的凌厉眼光。然后沉重的摆了摆手:“快走吧,年轻人不要混日子。”
豁了大赦的九条拉着三杯逃也似的跑回一楼大厅,觉得阳光可真是好。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呢?”
三杯作出一副有些委屈的样子:“我本来计划去看艺术展的,顺路就过来看看你是不是有空跟我一起去。”
想到他刚才被耍得那么惨,九条难得的母性大发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