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节:怕潮起潮落,怕患得患失,怕错了又错(8)

妙不可言 作者:日光生


三杯耸耸肩说:“我本来就在南大里,打电话问了许文茜,知道你在这栋楼里的。你们学校变化真大,我出国前来这里参观还不是这样子。那时候挺荒的。”

九条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我进校那会也不是这样子。对了,你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三杯随意笑笑,淡然极了:“跟建筑学院院长约好过来聊聊的。”

九条的嘴巴不自主的变成了“O”型,心想莫非你真是人才啊?院长亲自接待你啊?一想到,牛气冲天的建筑院院长亲自接待的贵宾到了他们生科院沦落成用抹布擦汗的劳苦小工就觉得真正好笑。可又认为自己挺没良心。于是很白痴的问:“聊完了?”好像在傍晚的小公园里遇上正散步的熟人问一句“吃完了”一样的多余。

“嗯,聊完了。”三杯点头,打量一下眼前的九条。这打扮他从来没见过,她穿着干净的白大褂,帆布白球鞋,头发梳成简单的马尾,素面。整个人清爽得好像只有十八岁,纯净而美丽。“你是不是还在忙?有时间和我一起去看展览么?”

九条低头看了看表,才四点钟,这个时候离开非常的不合适,为了一个小时而被记早退不划算。可看三杯的眼神分明含有殷殷期待。纠结的想了想,最后说:“好吧,你等我一会,我上楼收拾收拾就走。”又觉得不放心,转过身交待,“你还是去停车场等我吧。”遗传楼里每天来来往往送货的不知道有多少,赶上今天电梯维修,万一他一会又热心过渡帮个忙什么的,就没完没了下去了。

善解人意的三杯了然的笑起来,他觉得九条这丫头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啊。指指大概方向:“中央停车场。”

九条应声点头,一边上楼一边寻思着三杯这孩子长这么大也挺不容易的,英俊,善良,好脾气,不知道这些年来遭过多少老太太的毒手,心防犹如钢铁一般铿锵,竟然面对徐老太都能从容不迫了啊。实乃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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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九条是个不太懂艺术的……粗人,但是她喜欢城市艺术馆,尤其喜欢一楼大厅内的浅滩状喷水池和宽阔的弧形玻璃顶。低头是碧蓝碧蓝的水,抬头是莹蓝莹蓝的天。他们不是二价铜离子水溶液,也不是二氯化钴粉末,更不是蓝的让人心烦的亚铁氰化铁。

年少矫情的岁月里常常和闺蜜们手拉手三天两头的跑过来看主题展览,那时候啥都看不懂可是异常开心,因为绝对的无知而真心的欢喜。并且无知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别人,感觉特别良好,仿佛摔死都能随时拉到垫背的人。日后回忆起来当年的快乐和欢喜仍然能够悄然低笑,伴随着久违了的可爱的念头,例如年少的我们是在参加选傻大会么,以及,年少的我们真的很有不甘落后勇于丢脸的精神啊。

多少年都没有再来过,这样一看,艺术馆还是老样子,水照旧清澈,天依然宁远。只是,昨日少女今日老,景物依旧好,而人心,早已憔悴了。

九条站在那里不知道对着个什么唉声叹气。

三杯无声的走到她背后问:“这幅画有那么好看么?”

“嗯?”回过神来的九条虚着眼睛,鼓了鼓腮帮子,作出一副老娘我原本是匿迹在民间的国宝级水墨画鉴定大师的姿态,用非常有技巧的眼神向下瞄了一眼标题。当下咒骂,叫什么不好,偏要叫无题!你费尽巴拉的画了一幅画然后不给它取名字你还画它干吗!好比生了个孩子不给他取名字直接叫他“我儿子”,这件事情无疑是万般造孽的。

九条装模作样了半天,到底还是看不明白,只觉得它不会是被挂反了吧,啊?最终无奈的歪脖子摊手,淡定的口出了狂言:“主要是……构图有点乱,水墨画的意境在于留白……不过呢,效果还不错啦。”

三杯是个学建筑的,基本上算是个搞艺术的,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凑过来说得特别认真:“我想作者是想通过这幅画来表达内心的茫然,整幅画给人一种居无定所的漂泊感,乱是有点乱,可是仔细看的话,乱中是有序的。”

九条差点又露出大牙,心里念叨着,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是唬我呢吧,我到底是该深信不疑的点头附和呢,还是应该大言不惭的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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