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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一上班,赵源跟武双打过招呼,就自驾车去了北京。
赵源走后没多久,武双来到徐正办公室,脸皮像是被三九天的西北风吹过似的,僵硬得没点儿活气。
徐正招呼他坐,他就一屁股坐进了双人沙发。徐正琢磨着,武双这张歉收的脸与赵源的绯闻是否有关联呢?
徐正走到办公桌旁,小角度转了一下脖子,不动声色地看着武双。
武双架起二郎腿,两条胳膊缠在胸前,一副往回使劲的样子说,徐局长,刚才机械厂周书记来电话,说是孙厂长被职工打伤了,现在职工医院里。
徐正咧了一下嘴,见怪不怪的口气说,他也给我打过电话了,我正想着去你办公室你就来了。
武双掏出软中华,抻出一支点燃,身子往下滑了一截说,好像是肋骨折断了几根。
徐正两只手合在一起,捏着,点点头,没再吱声。
武双叹口气,站起来,望一眼窗外说,听说打孙厂长那小子是个电焊工,从前有过一年的劳教记录。
徐正说,武局长,这可是个信号,在买断工龄这件事上,红眼的人,还会越来越多。
能源局职工买断工龄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是谁随便填写一张表格就能把自己的身子从企业里买出来,局里对此有专门的政策,规定了八种人不可以买断工龄——
离退休人员,工龄满三十年的职工,处级以上领导干部,有培养前途的中层干部,重要岗位上的业务骨干,劳教和刑满释放人员,受过行政党纪处分人员,离岗两年以上的挂靠人员。
武双把玩着手里的烟头,来回踱着碎步,无可奈何地说,徐局长,我想现在去医院看看,不知你有没有空?
徐正不假思索道,我陪你去医院,武局长。
武双吐口浓烟,伤脑筋的表情挂了一脸。
眼下,买断工龄这件事,还没有进入正式操作阶段,部分压力大、硬骨头多的单位,到现在也没把打算买断的准人数报到局里来,昨天武双为这件事,分别跟两家磨磨蹭蹭单位的行政一把手板着脸说了一些叫人下不来台的话。
徐正在买断工龄的具体事宜上,言行比较谨慎,他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露脸的机会尽量都让给武双。他这么靠边走,给武双的说法是近来工程上的事不让他省心,折磨得他白天没精神头,夜里疲软,做梦都不在上江。
就在武双和徐正要去医院时,机械厂的孙厂长给武双打来电话,说他没啥事了,这会儿他已经回到厂里了。
武双把手机放到徐正的办公桌上,又摸出一支烟,捏着,捻着,并不急着点燃。
徐正看他这样子,猜想他此时不打算马上离开,就拿出一盒茶叶,摆到桌子上说,武局长,你尝尝这个,黄山极品毛峰。
武双笑道,就现在这心情,喝你这好茶叶,那不是糟蹋东西嘛!
徐正说,败火,喝一杯,你就痛快了。
武双道,好吧,败败火。
给武双泡上茶,徐正寻思了一下,就没有用自己的专用玻璃杯,而是陪武双用一次性纸杯。
两个一次性纸杯放在了小茶几上,武双和徐正,分别坐进茶几两头的单人沙发里。这时武双一抬头,看见了自己的手机,就起身去取,在折回的路上,他把铃声转换成了震动。
突然间,武双心里滚了一下,产生了跟徐正交流一把的欲望,具体讲就是说点远离办公室的话。可是等到坐下来,武双刚刚萌生的渴望交流的感觉又翻了个儿,某种说不清的别扭劲儿,这时把他的心又扰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