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刀丛里的抗议第十三章刀丛里的抗议

左联的成立，为无产阶级文学运动树起了一面火红的旗帜。旗帜在烟尘飞卷的地上坚定地飘扬着。集合在这面战旗下的左翼作家的斗争，使国民党反动派感到无法安宁，感到仇恨和恐惧。

他们派出走狗在文坛上奔窜，对革命文学进行文化"围剿"，活动得最疯狂的是纠集在所谓"民族主义文学"旗下的混杂的一群。

这一群的骨干是当时上海市政府委员潘公展和上海市警备司令部侦察队长朱应鹏以及其他的文化特务如黄震遐、王平陵、傅彦长等。他们以《前锋》和《文艺月刊》为阵地，发表《中国民族文艺运动宣言》，大肆攻击左翼作家，妄图把刚刚兴起的无产阶级文艺运动一举扑灭。

同时，国民党反动派又派出另一类走狗：特务、侦探、巡捕，配合文化"围剿"而干着侦察、盯梢、逮捕、杀戮等直接镇压的勾当了。1931年1月17日，反动派终于下了毒手。

这一天，李伟森、柔石、殷夫、胡也频、冯铿等五位作家，还有何孟雄、林育南等三十位共产党员和革命者，在上海地下党的秘密联络点东方饭店举行秘密会议时，被国民党特务所发觉。狡猾的特务，立即将会场包围起来，切断电线，然后化装成饭店的仆役，借口检修电灯，闯入会场，他们一见与会者毫无准备，便发出信号，其他埋伏的大群特务一拥而入，就这样，与会者全部遭到逮捕。顿时，白色恐怖更沉重地笼罩在上海的上空。

危险威胁着左翼作家，威胁着鲁迅。鲁迅随时都有被捕的可能。

在五位革命作家被捕的前一天，为接洽出版鲁迅译著的事，柔石曾与鲁迅会过最后一面，分手时柔石将鲁迅与北新书店签订的印书合同带在身上。他被捕后，敌人从他衣袋里搜到合同之后，一次又一次地逼柔石说出鲁迅的地址，但是柔石一次又一次地断然拒绝。鲁迅深知这些灵魂黑暗的反动派是什么灭绝人性的事都做得出来的。因此，在1月20日，他烧掉朋友们寄来的信札，在内山完造的帮助下，带着许广平和海婴，举家迁移到黄陆路花园的一家日本旅舍里去避难。

他们住的是一间紧靠浴室的阴暗潮湿的小房间，低矮，狭窄，而且堆着许多散发着霉气的杂物。整个房间只有一个窗口，然而勉强透进窗口的微弱的光线，又被浴室扩散出来的蒸气所吞没，从而使室内显得更加阴暗，令人窒息。鲁迅全家就挤在这间小房内靠近门口的一张旧床上，苦熬了一个多月的避难生活。

避难生活的艰辛，使鲁迅更加深切地思念身陷囹圄的战友。他多方设法去探听消息，只要是有关这些朋友的，他都关切地听着。柔石在狱中两次写给同乡的信，他也设法看到了；他们在狱中的一点一滴的消息，对于此时的鲁迅，比什么都更珍贵。

二十多天过去了，天气愈来愈冷，鲁迅更加挂念他们，不知道铁窗下的柔石有没有被褥?这里是有的?但该怎么送去呢？前些时托人送到牢里的洋铁碗，不知收到没有？……愈想愈觉得悲愤，似乎天气也更加寒冷了。

2月7日的夜里，柔石等不屈的革命者在狱中开完"二·七"罢工纪念会之后，刚刚入睡，突然几重铁门全部打开，一群国民党武装士兵饿狼似地冲进牢房，气势汹汹地吼叫着，喊了二十三个名字，并且一一核对了照片，然后呵斥着，凶狠地把他们驱赶到刑车上。当晚，这些坚贞的革命战土全部惨遭杀害，柔石身上竟中了十弹……

战友们死难的消息很快地传给了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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