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准时下班,单冬青撑着伞出来,热浪袭面,八月天,太阳晒得人全无形象可言。她缩在门厅里,想象着秦简的样子。整整一个月过去,应该也气消了,而且他今天是以胜利者的身份来的,脸色估计没那么难看。
等了几分钟,秦简开着车到了律所楼下,车一停,他摇下窗,看着单冬青,脸上带有几分笑意。
单冬青报之一笑,收了伞走过来。上车之后,她光明正大地观察秦简的脸色,说:
“秦总监好像心情不错。”
秦简一边开车,笑着说:
“现在还叫秦总监,有点矫情了吧。”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单冬青一眼,“案子结了,我们之间就不算工作关系了。”
他又提到了案子,幸而还没有摆出赢了官司的得意样子,单冬青勉强忍了,装作没听到。可是这句话所暗示的另一层意思,她却在心里来来去去琢磨了几遍。
两人到了第一次见面的茶餐厅,单冬青上了个洗手间,刚一出来,正见服务员在桌前替秦简介绍酒水,秦简瞥了她一眼,对服务员说:
“不要酒。”
单冬青当下就心里一梗。
整整脸色过来坐了,她问:
“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了?”秦简懒懒一笑,打量着她,“一个月没见,你好像也没怎么变。”
“一个月有什么好变的,才这么短的时间。”
“可是我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很长。”
“看你日子怎么过了,”单冬青装傻,“像我们这些工薪阶层,每天朝九晚五,律所忙完了忙家里,工作忙完了忙感情,哪里还顾得上数日子——我要是跟你一样,肯定也每天觉得日子过得慢。”
“这话有点酸啊,我就不是工薪阶层了?一样是在别人手下办事的。”秦简摇头笑,“你忙感情?没看出来。”
“那是你眼拙。”单冬青毫不留情。
这话就有些近乎怨责,两个人的关系忽然间又拉近许多,只是说话时都很有默契地绕过那天晚上的事。秦简原本是逢场作戏的态度,单冬青却不肯,两个人冷了一个月,都不想放手,又都不愿主动,如今秦简先起头,就都有了一点想要认真的念头。
菜还没有上桌,两个人闲聊,秦简想起当天两个人在这里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当时他还误以为单冬青和孙律师有什么关系,她也不解释,就站在孙律师身后静静地看着自己,有一点迟钝的样子。现在想起来,是在装傻呢,单冬青脑子可一点也不迟钝。
他想着她的样子,就微笑起来,单冬青被他笑得心里发毛,问:
“你这个人怎么老感觉有什么图谋的样子?”
“放心,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秦简很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我那天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这丫头,长得是挺灵,怎么老看上去傻傻的。”
单冬青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
“你知道我那天怎么想你的——你刚一进门,我眼睛就被闪了,那个金光灿灿啊,蓬荜生辉啊……”一堆乱七八糟的词冒了出来。
秦简也笑,说:
“你就掰吧,反正没一句实话。”
“你知道什么是实话?”
“有时候实话是不用说出来的。”秦简自己笑,没有看她。
单冬青眼睛到处乱瞟。
两人正说着话,服务员上来问要不要上菜,单冬青一愣,秦简吩咐:
“先等会儿吧。”
单冬青就有些疑惑,没等秦简解答,她就自己明白过来。
餐厅外孙律师的身影经过,穿得是少有的齐整,很稀罕地没有靸拉拖鞋。进了门他径直往这边来,看到单冬青,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