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杨不肯,后来就看到了人家寄回来的婚纱照。
那时候还都是学生啊,能结婚就说明真的是已经移情别恋,不准备再回来了。徐杨感情遭遇滑铁卢,连自尊心也一起受伤了,他以前的骄傲简直无人能及。
之后费了很大的功夫才重新回学校去读硕士,毕业之后拼死拼活,才进了现在的医院。
“他那时候多可怜啊,”单冬青叹气,也很感慨,“一气之下把他女朋友的照片全都删了,就留了一张人家的婚纱照,看了嫌刺眼,还老偷偷拿出来折磨自己,后来还开始抽烟喝酒——我当然不能看着一个大好青年就这样堕落啦,天天去安慰他,指着那张照片大骂那女的没良心。”反正是费了不少功夫。
简启丹怔怔地听着,偶尔眨一眨眼睛,最后就把头埋进枕头里没音了。
单冬青一个人盯着天花板发呆。她和徐杨的感情就是从那时候才慢慢好起来的,她说不清自己当时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也许是看不过眼,也许是喜欢他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消失。
好几年过去了,对徐杨傻傻的迷恋也过去了,单冬青想起过去,还是很感慨。
真是一段难忘的岁月。而她自己,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秦简这个人。
前夜睡得太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亮堂堂的。单冬青在床上赖了好久才爬起来。拉起窗帘,屋子里没刚才那么亮得刺眼,她慢悠悠挪进浴室洗脸刷牙。
孙律师打电话来,关照她休息一天。昨天喝了酒,早上头还疼,单冬青皱着眉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色还有点难看。
在屋里窝了一早上,快吃午饭的点了,她拿了钥匙出去觅食,刚一下楼就收到简启丹的短信:
“人最怕的不是跌倒,而是跌倒之后再也爬不起来,徐杨受过伤,所以不敢接受别人。他比我想象中胆小,可我确实喜欢他。胆小也没关系,单冬青,男人是需要改造的!我要把徐杨改造成我的落难王子!”
慷慨激昂的几句话,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勇气,就像一个活生生的简启丹站在面前,笑得天地灿烂,她用力一握拳,口出狂言:男人是需要改造的!
单冬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经历了那晚失败的一夜情,本来应该很尴尬的两个人——单冬青和秦简,却因为彼此都不肯主动而暂时停止了联系。单冬青仍旧每天上班下班,跟着孙律师接手新的案子,回家之后听简启丹对自己炫耀她和徐杨的感情进展。
日子呼啦啦地过去了,单冬青在又一次感叹之后,突然想,自己是不是老了?都说老了的人才会这么感慨。于是赶紧去照镜子,照来照去还是跟冬青一样苍翠青春的脸。
离上次饭局有近月的时间,法院的调解结果终于下来了。单冬青拿来一看,上面的赔偿额,比秦简提出来的稍微高了一点,远远低于客户的要求。她上看下看,研究了半天,最后一声不吭地把调解书扔到了桌上,打电话给客户。
“冬青,不要这么沮丧嘛,”孙律师专门跑过来安慰她,“本来就拿不了多少,要不是你整天跑案子,还赔不了这么多呢。”
单冬青对孙律师做个鬼脸,继续聆听电话里客户对她的严厉批评。没过多会儿又有怒气冲冲的客户跑到律所来闹事,单冬青硬着头皮听训,一句话也没说。单冬青办公室里不安生,探头探脑的同事也不少,个个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一样。
下班之后没精打采地回家,简启丹本来准备第101次去医院看自己的头晕贫血等一堆小毛病,顺便再和徐杨套个磁的,听到单冬青案子输了的事,医院也不去了,直接回家。
单冬青还没回来,她手脚利落地打扫干净屋子,又叫了外卖,最后准备了一大盒面巾纸在桌上等着。结果等她回来,却跟没事人一样,该干吗干吗,一点没有打输官司的沮丧劲。简启丹就有些忍不住了。
“哎,我说,你想哭就哭呗,还怕我笑话啊?”
“啊?”单冬青把几样冰激凌配在一起吃,忙得不亦乐乎,听简启丹说话,她手上一停,睁大眼睛,有点迷迷瞪瞪的。
简启丹有些不明白了。
“你不是官司输了吗?”
单冬青笑一笑,说:
“谁说我官司输了?法庭调解,本来就没有输或者赢,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我们要的就是赔偿,海天也确实赔了呀。”
简启丹瞪着她。
单冬青没法再装糊涂,只能干笑几声,顺势躺在床上。好半天,她长长出一口气,说: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这种官司本来就打不赢的。”
“那你当时还拼命地要接?”
单冬青瘪瘪嘴,很认真地说:
“这个案子我确实已经尽力了,能做到什么程度是什么程度,有些事强求不来的。”
简启丹也没话可说,看单冬青的样子,好像真的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可是她为了这个案子付出了那么多,结果还是白费力气。看她当初天天熬夜早出晚归的样子,任谁都会觉得不公平。
好不容易把简启丹应付走,单冬青松口气,东张西望了一阵,从包里取出手机,里面有一条未读讯息,秦简的口气里丝毫没有失和一个月该有的疏离。
“明天出来吃饭吧,下班后我去找你。”
单冬青咬唇盯着手机,轻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