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习惯拉着她的手,无论走到哪里,她亦是乖巧可人笑容甜美的孩子,任他望着她的脸。她好似不是那个讲义台上隆重精致的主编而只是他的小小孩子,他的爱人。她的甘愿,放下所有的光环荣耀,为着他的笑容及温暖。在他的身边,她的笑容总是甜美,有一种清澈的没有杂质的感觉,好似未经世事的孩童一般。
她对他说,我喜欢王菲,华语的只喜欢王菲。还有就是歌剧。他看着她,然后对她说,我一定要让你快乐。他说得坚定,她亦是不疑的相信。自从与她恋爱,许天然变得温和起来,没有了往日的激烈,但依旧才华横溢,依旧使她深爱,沉迷于他的拥抱亲吻中。她深信,即便他并没有才华,她仍然爱他。并且可以甘愿放下所有,与他在一个迷宫一般的世界里。
我的漂泊太久,心已经陈旧了。所以天然,我的心中始终存在着阴影,太过于浓重的伤痕在莫名中裂开,如同小时深爱的栀子花,最后总是在残忍中凋谢。
深夜,她给他打电话。她轻轻说,我想你了,天然,很想念你。她说,天然,我们为何不能早日遇到,为何?
四
十七岁的八月,许安佳被确诊有严重的间歇性抑郁症及焦虑症,在颜夕离开以后的一个月。她翻出所有的年少时可由他评语的美术作业,试图割脉自杀,让鲜红的血液染红所有的字迹,铅笔的阴影不见了,幻觉消失了,只剩下绝望与空洞,如此深刻地围绕与存在。
她的家人知晓她与颜夕。了解到颜夕是她四年前的初中美术教师,在外组乐队,她为他写歌词,他们在一起许久。还有颜夕的手机号码,家里电话,学校联系方式。在某一个清晨的瞬间,她忽然被迫接受一个永恒的事实,在瞬间,她的思维混乱并且成疯。时常以为他还在她的身边,她无法相信命运的残忍,在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孩子身上,深刻地、深重地切入,不留存半分半毫的温存。
每日反锁在家里,手机停机,电话线被拔。渐渐地她开始恍惚不断,开始沉默,开始不说话不解释。有时她对着空气说话。她的一个朋友说,我真的不忍心看这么有才华的女孩子就这样给毁掉了。她笑,还是淡漠的样子。她想,也许他真的不爱自己。不爱。
试过割脉,但是没有成功。她想,原来死也那么难。她说,我不是忍受不了什么,我只是走得太累了,太累了。她说,我看着自己怎样慢慢的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她想起在被发现和他恋爱在一起的时刻,敲打在皮肤上的针与尺,她想她真的是累了。走不动了。但是她还是想念他,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刻逃避然后连一句诺言也没有留下,她想问问他,为什么,我们要害怕?她终于哭了,她说,颜夕,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说,颜夕,为什么我要害怕。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害怕?
五
四年前,颜夕对许安佳说,跟我来,跟我来。
四年前,他来做美术老师。他说,我姓谈,叫谈颜夕。你们可以喊我谈老师。后来他要他们自我介绍,她站起来,看着他。她说,我叫安佳,许安佳。安佳从来不按照他的要求画,她从来不顾及他是身边多少女生倾慕的对象,她从来都是这样,一直是。她写诗,他把她喊到办公室里。他问她,你是不是对我的上课方式有意见?还是你想要说什么。她没有说话,表情一贯的淡漠。
那一年,她在学生会。在自己的学校里,人人知晓。她拥有无数人的簇拥,但是她的眼神是空。心里始终记得曾经有这样的一个人,那个眼睛非常漂亮的人说,跟我来。
她是很多人的希望,她感觉疲惫。开完学生代表会后跑出去和他见面。她还是喊他,谈老师。她还是会说,谈老师。我该怎么办。她还是淡漠的样子,但是她说,现在的生活太功利,我已经被折磨得不正常,她说,一年,一年的时光,我开始惘然。抬头依旧撞到他的眼睛,他慢慢地说,看到你这个样子,还不如让你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