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那里,惊得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被囚禁的风老爷子?这就是要谋权夺势的风宇澄?这……演得哪一出啊?古今中外也没见这样的一场戏啊!
“宇澄,你要什么都行,唯独这个……爷爷在梅园终老也是好的。”他抬手抚弄风宇澄的头发,温和的说了这样一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细一想才明白,老爷子是说宁肯时时被关在这里,也不肯把东西给他的。
“爷爷你怎么忍心这样绝情?宇澄自幼在您身边,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辛苦,您最清楚不过,您不能这样偏心……”
老爷子不再说话,摆摆手示意送客,那边小娃儿早已站在一边准备关门赶人了。
出了门,我回头看一眼那朱红的门联,忽然就十万分的惋惜起来,“可惜了那碗好茶,我一口都没喝呢。”
风宇澄脸上一直冷冷的,听了我话许久方绽出个不自在的笑来,“你喜欢,我回头找些给你就是了。这茶原产自玉山顶上一株百年老茶树,只此一棵树,所以茶叶产量极小也就分外金贵些,千金难求。”
他牵着我的手,我懒懒的跟在他身后,仍贪婪的看那一园美景。“莫漓累了吗?要不要我背你?”风宇澄回头笑笑。
缓缓摇头,我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自那次误闯梅园,我便常趁着风宇澄不在偷偷跑去。老人每次必定献宝的拿出极品的东西来一起分享。我倒不是贪口舌之欲,只是喜欢梅园,也喜欢老爷子。
“字如其人”这句话说的真是不错的。感觉老爷子就正是精神矍铄、饱满圆润的人。两个人,一老一小倒也玩的开心。他挥毫泼墨,我端茶研墨,小室中竟也其乐融融起来。他酷爱梅花,犹爱画梅。而且,他偏爱将梅花画成单色的一点娇红,没有花瓣、也没有层次,偏偏远远的看上去,就是娇红热闹的一树鲜活,传神之至。有时,他握了我的手教我,便常常没画成画,搞得两人一身狼狈。他也不恼,只是随着我笑。
“从来不见梅花谱,信手拈来自有神。不信试看千万树,东风吹着便成春。”我伏在他的新作上用我的木头笔题词。
“瞧不出,小家伙肚里倒还有一点墨水,马屁拍的极好。”听了他这话,我便昂了头骄傲的不可一世,惹得老人家哈哈大笑。
改日再去,便见他门上的对联各少了一字,变成“梅香探路,贵客盈门。”喜得我一塌糊涂。
就想起一个故事来。说有个小才子家正住在一户有钱人的竹林后面,他便在自己门上贴对“门前千棵竹,家藏万卷书”。有钱人见了这联子觉得生气,索性令人将竹子全然砍了,第二天得意洋洋的去看那孩子的对联,谁承想那孩子将对联分别加一字,变成了“门前千棵竹短,家藏万卷书长”。有钱人更生气,又命人把竹子全部连根拔了。再看,那孩子的对联又加一字“门前千棵竹短无,家藏万卷书长有”。看,跟老爷子有的一拼呢!
于是便玩联对游戏,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
我倒是不懂得做对子,只好拿老祖宗的宝贝难为老人家。
.玩累了,便又讲那孩子长大后跟人对对子,有人出联羞辱他“二猿锯木深山,小猴子怎敢对句?”他对“老马足陷泥潭,老畜生怎生出踢?”
老爷子便指着我一阵笑骂,“我道是好心讲故事给我听,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于是一老一小的,便又闹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