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尽失、毒气攻心、病痛加身、身形踉跄,一把剑,却仍旧舞得密不透风。
风愈加的大,卷着偌大的冰粒,迎面的扑来。空气中,满是血液的甜腥。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是被光明抛弃了的暗之城,冰冷而残酷。
战争毫无征兆的开始,又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以早就注定的姿态,匆匆结束。
“爷,已经控制住了!”
“风宇澄呢?”
“爷,让他跑了——一转眼,就不见了。”
“竟让他跑了?——莫漓呢?”那那名字,几乎是从他灵魂深处叫出的,心狠厉的痛,那么痛。
“爷,找不到!”齐良玉深深低垂下头,掩去眸中深沉的痛楚。
风无痕转头,看另外三人。
“找不到!”伍泽;
“找不到!”微蓝;
“找不到!”——程玉箫。
狠狠的压下胸中翻滚的血气,“找不到!竟找不到!将所有的人都差出去,就是将雪堡翻个底朝天,也要将她找到!”
“是!”
他转过身去,暗暗握紧双拳,直握到滴滴鲜血自掌心滑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泪,竟这么滑落了。“怎么可以找不到呢?怎么可以?!殷莫漓,你竟要抛下我么?你敢!你敢!”
痛!那么痛!那是灵魂深处的疼痛啊,每一丝风,都是狠厉的刀,深深刺入骨血。
倘若知道自己会如此的心痛,当初可会轻易的将她牵扯进其中?!
碧如风在她手中。那么只要自己还活着,风宇澄便绝不会放过她——他不会放过她的。
“爷,菊园有密室!”
他一言不发,只坚定的一步步紧随而去。内心,有强烈的声音在呼喊:
殷莫漓,等我!等着我!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他一张脸惨白到青灰,只一双眼被仇恨染红——“不要拦着我,不要拦着我!”
他所有的理智,在看到那女孩时统统消失不见。
我要杀了他!没有人能够这样对待我的莫漓!没有人能够伤害她!你要碧如风,拿去!你要殷如玉,拿去!你要这风家,你要这天下,统统拿去!
靠着宝剑的支撑,勉强维持身形,他才忽然意识到:
原来,他竟只想要那个人——只想要那个莫名其妙闯入他生活,一身秘密满身图谋,却拼命对他好的人!
他要她!
“不要拦着我!”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燃起一把火,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他击垮——手中这把剑,只要贯足了内力刺过去,一切便结束了吧——
大口的鲜血自他口鼻间喷涌而出,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竟这样没用!为什么连自己的爱人都守护不了?
回眸,看见那被良玉抱在怀里的人——为什么,一身泥水、一身血污,唇角却依稀有着微笑的痕迹?
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
风雨慢慢退去,东方现出一丝旖旎的红,温柔缱绻。有太阳的光,自那层层叠叠的云朵后面吐出灼灼的光华——雪堡,亦沉浸在一片安宁之中。似乎,昨晚的血雨腥风,从来没有存在过。
两个人,一起被抬抱回旖旎居。一个满身血污仍反复的唤着无痕,一个毒气攻心仍拼命护着莫漓。一样的命悬一线,一样的苦苦相撑。
将吞入腹中的碧如风亲自交到无痕手上,满是血污的脸上终于露出艰难的微笑。
“对不起……”
“对不起……”
异口同声。
“还好,带给你了——”
“还好,你在这里——”
异口同声。
血泪流在一起,混在一处,分不清彼此,辩不出你我。
“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是你教给我的句子,如今,我把它给你——”他伏在榻前,冷汗湿透衣衫,剧痛彻入骨髓,仍固执的吐出这样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