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便绽出微微的笑意。
“莫漓,坚持住,坚持住,求你!我们一起病一起痛一起生一起死,无论怎样,我都陪着你。再也不抛下你了……再也不了……”
那人的泪,缓缓落在脸上,竟烫疼了心。
苍白的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直至昏迷了,仍难以分开。
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喘息。
外间一阵骚乱,派出去请大夫的人相继赶回来。
卫城所有名医几乎被一网打尽——在深夜里被黑衣人劫持而来。
同来的还有付清云。
却都束手无策。
“用刑的人力道控制的极好,伤口不深,但铁鞭上焠了毒,令血流不止。所有伤口都不会致命,只会痛——但她身体虚弱的厉害,七日之内若不解齐云,怕是撑不过去了。”
齐良玉不知道,他的眼泪,如利刃,刺进别人的心。
“爷呢?他怎样了?”胡乱的抹泪,他问眼前失神的清云。
“还在昏迷,不过最难熬的关已经闯过去了。只怕倘若莫漓出事,爷也熬不住了——当务之急,必须先找到我哥。”
可付清釉究竟在哪里呢?约定的三月之期已然到了,雪、露、影、霜暗部的人马也已经找了他近一个月,竟音讯全无。
只是七天,能找到他么?
这是哪里?烟青的帐顶,竟这样熟悉。
我还活着么?为什么不觉得痛?
“莫漓?莫漓?你醒了?”
是谁唤我?
动不了,身体不是我的。
一张苍白的脸,布满血丝的双眼——风无痕?
“我死了么?”发不出声音,我只能微微做出唇形。
“傻莫漓!我不会让你死!风无痕不会让你死!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他的眼泪,温热热的砸在我的脸上,“你醒了,真好,真好。”仍挂着泪,竟又笑了。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风无痕,你竟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孩子气?想到孩子气,便立刻想到那人——心,便痛得厉害。
努力,自喉间挤出一丝声音,干涩沙哑,难听之至。
见我满面疑惑,他忙握了我的手,“别怕,是清云帮你疗伤的时候,你一直喊着不让碰,没办法用了些麻药。因为是她新近研究的,剂量上拿不准,或者再过一日半日便好了——只怕,到时候你会痛的——”
他眼中深沉的疼惜,令我动容。
他起身亲自捧了水给我,脚步竟还虚浮踉跄,一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杯子。
我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他不说话,只缓缓的喂我喝水。我仍躺着不能动,他亦不敢动我,满杯的水喂不到唇边就都洒在身上。
他面上现出一丝气恼——捧着杯子手足无措的表情,像个孩子。
我便笑了。
他怔在那个笑里,一双眼中,竟盈盈的,都是泪水。缓缓俯下身,吻在我唇角——“莫漓,能看见你笑,真好。”
他的唇,柔软却冰冷,带着冷艳的香,像梅。
恰此时,门开了。
门口便多了五尊雕像——齐良玉、伍泽、付清云、微蓝,还有一位陌生男子。
偏偏每一个表情都那么生动——惊喜、忍笑、惊讶、疑惑,或者当场呆掉。
于是,风无痕便愣在那里,他尴尬的摸摸鼻尖,忽然冷了一张脸,宽袖一甩,“谁许你们不敲门便进来了?爷平时就这么教你们么?!”
那五个人便在他的教训声中面面相觑——涨红了脸——最后忍无可忍的笑作一团。
清晨的阳光,仿佛都被此时的快乐轻松所感染,那么欢悦的跳跃着、歌唱着,争先恐后的闯进房中,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线条。
活着真好,能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