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留到放学后,放在教室储物箱里的大衣和手提袋也摆在班主任的办公桌上,旁边放着四百块钱学校饭票。从进到老师办公室,普华心就凉了一半。其间陆续有同学被叫进叫出问话,只有普华和封青按着训导主任的要求在纸上写“细节”。封青黑着脸始至一言不发。普华对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所写的“细节”全部是上课的内容。交完自述,班主任把普华拉到一旁耐心劝她:“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明天再谈。”
第二天,普华被停课了。中午娟娟在顶楼找到她,她坐在最高一节台阶上,双手托着腮,脸色苍白。听到娟娟提到“饭票”两个字,嘴唇都在哆嗦。
虽然一再咬定自己没拿,但是四百块钱的饭票从普华手提袋里找了出来,没有人能撇清她的嫌疑。作为丢饭票事件的当事人,普华和封青,连同打架斗殴的施永道与李城寺四个人在训导主任的办公室待了两天。大部分时间是问话和教育,再有就是写检查。每次主任叫到普华,她就把头垂得很低,不肯抬起来看人。两天里,她没说过一句话。检查上,她一遍遍写着“我没拿!不是我拿的!”
她相信正义,相信公理,但这一次,正义和公理并没有站到她的一边。
停课结束后,普华不敢上学,又不得不上学。一方面家里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爸爸以为她不想吃饭夜里频繁哭醒只是间歇性的考试忧虑所致。而另一方面,年级里一些不明真相的学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有时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上自己一眼,或是手上拿着饭票,普华觉得都是在戳自己的脊骨。她中午不去吃饭,一天天坐在顶楼平台。真凶一天不抓出来,她就百口莫辩无法挽回自己的清誉。
但比之流言蜚语,更可怕的是学校的处理方式。普华和封青,李城寺,施永道四个人,被从第一批保送的名单上刷了下来。班主任宣布结果后,普华面无人色的站在墙边,三个男生都出去了,她还站在那里,完全忘记了要回去上课考试。
取回报送协议,普华去了顶楼平台,抱着协议,翻着翻着眼泪就忍不住涌了出来,心里很疼很冤枉,又无处说无处倾诉,抱头痛哭,还不能让别人发现她的难过。
当晚下楼取车,天已经黑透,操场上没有灯,娟娟早回家了。普华听见篮球场上运球的脚步声,每次篮球撞击到地面和篮板,她的心也跟着疼一下。那个独自打球的人,也像她这样苦闷吗?
黑暗里有人向停车的地方走过来,朦胧的轮廓站在篮架下,普华呆望着那个影子,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车座上。
那几天,是她长大以来遇到的最大坎坷,她必须学着一个人扛,学着隐忍。
这件无头公案直接影响了她的成绩,二模普华在一片嘘声中跌出了前五十,英语更是发挥失常忘做了一整道阅读大题。成绩下来以后训导主任找她谈话,第二批保送名单刚刚公布,裘因签完协议出来与普华走了对面。
望着裘因手上的报送协议,普华沉默了。
普华自问,到底错在哪里,为何冥冥中没有人能帮自己。她低落的挨着三模前的日子,娟娟的陪伴帮助无法让她振作起来。临考前两周,她无意在铅笔盒里发现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别气馁。署名纪安永。捧着这张小纸条,普华再次热泪盈眶。
那些个自习的晚上,每次背起书包推车,她都听见黑暗里操场上传来的投球声。那个影子从未走近,但那撞击心灵的声音伴着她直进了三模考场。普华希望,自己可以战胜命运,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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