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华埋在膝上听着这番话,希望找到什么反驳娟娟,但她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踩脏的相亲名单,第二天一早和一份早餐一同留在茶几上,娟娟去上班了,普华躺在沙发上,把娟娟挑出的几个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娟娟越是肯定,她反而越怀疑。与永道的十四年成了一个中间断裂的结点,她不敢评价那之前是否幸福,更不敢想那之后会是什么。她从没把自己的人生下赌注似的压在某个人身上,对于那些陌生的名字,她奈不住的生厌,气恼,但更多是因为自己。
但无论如何,相亲的事还是定了下来,娟娟是个行动派,中午就把第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发到了普华手机上。
林果果的数据还没分析完,办公室里所有的已婚女性编辑又得到了一份调查表。普华不安地填写着自己的问卷,躲避着刘燕投来的好奇目光。
林果果又在会议室里工作了两天,娟娟每晚都来电话坚固普华的决心,翻完永博邮件里最后一段资料,普华拔掉耳机,把电脑里的歌声放出来,坐在地上发呆。屋子里回荡着《橙路》的片尾曲——悲しいハートは燃えている。她并不懂日文,单单喜欢歌里的旋律,就像记不清人物的名字,却忘不了漫画中那段曲折煎熬的三角恋。
娟娟是对的,她也陷在同样尴尬的境地,懦弱不堪,不敢接受,不敢放弃,不敢争取,不敢拒绝,也不敢承认。
提出离婚那一晚,她也坐在屋里,永道站在阳台上吹风,熄了烟蒂转过身问她:“你是不是一直喜欢他?”
她没有承认,是想否认,但他没听到她否认,以为她是承认了。
天明后他离开,压在烟灰缸下的字条上写着:离吧,我同意。
她从那一刻就知道后悔了,却从没对他说过,当初那句话只是一时的冲动。
她从没为自己解释过,就任他一步步加深了误会,直到他们在那份证明上纷纷签上了名字。
娟娟把相亲订在周五晚上,普华没再争执,认真的修改着手上的稿子。
几天后拿到林果果写好的第一期专栏,她读完站在编辑部下一层的女洗手间里,对着一面残破一角的镜子,抚着自己的脸。她的幸福指数也许没有娟娟说的那么低,但确实不高,因为她并不幸福。
找了支最艳色的口红涂在唇上,普华冲着镜子里的人笑了笑。有时即使是回忆,也会有一丝甜蜜的感觉,比现实更容易接受,所以她才能心如止水的过了两年。笑着笑着,她低头整理衣摆上的扣子,然后仰起脸久久地望着褪色发黄的天花板,让徒增的伤感快些淡去,用手背蹭掉了唇上令人厌弃的俗丽。
两年来,她等到了他再婚,也只好摸着黑自己继续往前走,就像林果果写的那样,提升幸福指数的方式来自自身的实际行动,而非乞怜似的无望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