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张迈在那个漫天烟花绽放的夜晚对我说过的话,那一字一句犹如镌刻般留在我们彼此的心里。广场上,那些从无数小卖部搜刮来的烟花,一个个,带着火苗以迅猛的速度窜到天空,然后裂开,开出无数的花朵,开满了彼此的心田。
我想我爱陈瑀涵,应该是属于很爱的那种,我会在他面前撒娇,会在他面前发脾气,会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因为他包容我。
我想我也是喜欢张迈的,所以才会和他称兄道弟,因为他像哥哥,陈瑀涵没空了,我拉上他可以逛到陈瑀涵给我打电话了,然后就把他抛弃在街边,很没有犯罪感,而他也从没有怨言,但他也说过他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于是我忘记什么时候开始起对他有所求,他却对我无所求,直到大二那年的除夕,我们认识半年后,张迈第一次问我能不能帮他。
我至今记得那年的除夕很冷,冰冷的房间里,菜肴已经冷却,那碗老妈精心熬煮的鸡汤,油已经覆盖了整个表层。电视里,本山大叔的小品引人阵阵哄笑,而我,却无动于衷般呆坐在沙发。
两个小时前,父母又一次在我的注视下各自走出家门,一个左走一个右走,却没人来得及和我拥抱说声新年快乐或问过我愿意吗?我想他们或许认为我已经习惯,这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争吵和冷战。
老爸的方向一直很明确,他在这个城市还有另一个家,或许不像这个家总是到处弥漫着冷漠和硝烟,或许他在那里会笑得开怀,甚至刹那间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地址的存在。我想老妈还是会去找她的牌搭子,钱对于她来说,挥霍等同与拥有。
可是不可否认,12点,他们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打电话问我,问你爸,问你妈,然后加一句“回来了吗?”每当这个时候,我很乐意欺骗他们,回来了,于是他们放心了,继续在他们呆着的地点一直到天亮,全世界仿佛就剩下我一个人。
空洞的房间,窗外的鞭炮声,还有那每一声炮响就会引发的汽车鸣笛声,仿佛在预示着外面世界的繁华,只有我是孤独的。
陈瑀涵的电话和孟雨的电话如约而至,他们回了老家,相隔万里,却还是把我放在心里,这让我很温暖。
“陈瑀涵,我想你了。”我坐在沙发上,手里的电话线一圈一圈的缠绕在手指,一阵用力便慢慢变红。
电话里的炮竹依旧在响,热烈而奔放,陈瑀涵的语气快乐而满足,“雁子,怎么了?”他估计察觉到我的已与往常的安静。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就是想你了?”我开始埋怨,他电话里的吵闹是我身边如此安静的反衬,我承认我开始羡慕他了。
“初六。”他和以往一样答得干脆。
“不行,我要你明天就回来。”我开始哽咽,没人知道的孤独感此时正开始溢满全身,他当然不会知道,在这些朋友面前,都只知道我的幸福,知道每年学校的奖学金发放日,我爸和我妈,会手牵着手出现爷爷设立的那个奖学金颁奖而已,摆着所谓羡煞旁人的美满。
“你爱我吗?”我第一次问他。
电话里是冷静的呼吸传来,“我以为你从来不会问我爱不爱你,是,秋雁枫,我爱你。”
我笑了,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因为那三个字笑得腼腆而美丽。
陈瑀涵在电话里着急的叫着我的名字,“雁子,雁子,好,我后天就回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张迈没回来,有什么事你先找张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