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没有,以我现在的心境喝不出什么心得,金伯伯,你给我一杯开水和一杯可乐,估计我也只能告诉你,那只是喝完后打嗝和不打嗝的区别。”
金伯伯一直在笑,一壶水倒进紫砂壶里,绿色的茶叶因为热水的冲泡随即漂浮散开,盖上杯子,轻轻一摇,缓缓倒出的茶叶却比之前明显暗淡了许多。
“茶味出来了!”他说。
“雁枫,有空和雁平谈谈,他和你很像。”
“金伯伯。”我冲动地制止了老人往下的话,“你知道,我的眼睛里容不下那对母子,我无法做到和我母亲一样那么大方、豁达。”
“纵然你知道这与那孩子无关。”他用那似乎能洞察世间的明亮眼神看我。
“是。”没有虚伪的客套,没有故意的假装,我点头,对于这个和父亲一样的老人,我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爱与恨在我心里的界限向来就和毒藤一样,悄然划清,我不想越界,更不想去亲身试验。
有时对别人的残忍是想让自己释然,“金伯伯,不要刻意要求我去对人好,我不是那样的人。”
老人的眼皮缓缓垂下,半开的窗帘所倒影的光洒在他祥和的脸上,那有着些许老人斑点缀的脸颊,能读出的不仅是沧桑更有一种睿智,他的手指在茶壶的外缘轻轻划过,直到那道裂开的缝隙处停住。
“雁子,紫砂壶如果破了,不一定就不能用了,它能继续用来沏茶,香味不会因为它的一点裂痕而变淡,因为它的材质就是如此,能让茶芳香怡人。这和人一样,雁平和你一样不该承担大人的责任,纵然他的母亲做错了什么,他也过早的承担了一些不该由他承担的东西。我让你去和他谈谈,并不是要你做什么,去违背自己的意愿原谅一些你内心排斥甚至痛恨的人,而是要你放开一些痛苦,当每次你对那些你仇视的人,用凌厉的爪子抓伤他们时,你是否想过有一天你也会失误,也会受伤。”
我听的出来,这是真正的关心,我与金伯伯的关系,在那个警局的夜晚后,就从来没有秘密,因为是这位让我有着很多智慧的长者告诉我,悬崖跳不跳总在自己。
而此刻,我好像又找到了当初那种感觉,那种心与心之间的交流,而我依旧沉默,低啜杯子里的茶,不发一语。
“还记得你没去参加你爷爷的葬礼时我告诉过你什么吗?你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想想你父母,想想你会带给别人什么样的伤害,凡事要三思后行。我不知道当初这样说到底对你的影响是对是错,但是他们毕竟是生你养你,无论如何,不要把他们放到悬崖边,让自己无能为力。”
我低头,或许此刻金伯伯的表情我没法了解,只是那些话语里带着多少无奈呢?离开这四年,睿智如他怎会不了解呢?其实我也好奇,姑姑和徐银凤将公司弄到这般田地,他不该不知情,可如果知情他为何放任?只是每次他总是将话点到为止,不让我过多的去猜测,甚至有时还会刻意的告诉我,如果你希望过上平静的生活,就不要再参与,简单的追求是要有代价的。
对这些,我纵然有着很多的疑问,但是渴望简单确是事实,如果抛开那些真真假假和虚无的财富,我能回到17岁前那种一家其乐融融的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