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落日斜阳,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那一端红霞之处,高大的建筑物耸立在我的身后,站在台阶上,孤独的身影即使拉长了距离,还是到达不了人声鼎沸的远方。
“秋雁平怎么了。”我抬起头,第一次那么平心静气的问起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我依旧将他排斥在我的家人之外。
只是错过了最佳时机,金伯伯明显不愿再与我提及,只是继续饮茶,当宽阔的办公室里被一种安静取代,保持平和似乎才是正道。
一杯杯热茶下肚,泛起无数清澈的涟漪,久久不愿散去。
门外,敲门的声音骤然响起,工作人员探出头说,“秋小姐,外面有人送律师信过来,秋屏小姐说这个需要您亲自签收。”
我与金伯伯对视无语,直到手上捧着折叠工整的信封,看到法院的盖章是如此清晰的展露眼前,白纸黑字,终于明白。
展开翻阅,我转过身交给金伯伯,“看来公司终究不能由我决定他的存亡。”
金伯伯还未接过,就已经轻拍我的肩头,依旧一脸没有显山露水的祥和,“你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刻吗?”
我幽幽点头,这封陈瑀涵的律师信函来的很及时,这四年,其实公司最大的债权人还是他,破产清算,只是我想算清那些钱足不足够来还清而已。金伯伯说,能还一个是一个,无权无势,无财无富,人的每一步才能踏实。
只是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一切都没有发生,我还是那个喜欢在她面前装无辜的女生,他还是那个明知道我装却还要忍住不点破,直到所有坏点子被他的聪明脑袋一一化解,最后朝着我摆无奈的男生。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物是人非时,心情却始终无法平静。我想这无非就是所谓的俗人。
或许这种不平静从几天前告知陈瑀涵我将尽快还清公司借债时,就已经不存在了。想着当时他愤怒的话犹然在耳,“你还得清吗?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一定配合。”他冲动的挂下电话,没有以往的睿智和沉稳。
那时的我拿着手机,只剩苦笑,真到这种份上,是不是真的该彼此记恨一辈子了。手上的信似乎很重,重到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握住,而是静静的飘在父亲用过的办公桌上,尘封着一些往事。
秋屏在我准备离开公司时拦住我,说话显得小心翼翼又带着鄙夷,“听说收到律师信了。”
我没有回答,这与她无关,可还是听到她又补充了一句,“自己的男人都这么绝情,真是自作自受。”
我低下眼眸,不去看他们此时那种夸张甚至得意的表情,因为那种思绪会影响我的心情,嘲笑也罢,自作自受也罢,不就是打个照面就消失的感觉吗?
没有反驳,也没有争辩,我推开她的手臂,走向出口,被阳光普照的大门口,一个稚气的女生轻轻唤我,“姑姑。”
秋屏的丈夫和一个系着红领巾的女孩就站在我的不远处,那一声叫唤,促使我抬起头,换成一张温暖的笑脸与那个咬着小手绢的女娃相迎。
秋屏从我身后迅速的划过,然后和丈夫相拥,整整小女孩的衣领,一边训斥,“叫什么姑姑,人家早就不当你是一家人了,走,以后见面就绕路。”
小女孩大概是被妈妈的怒气吓到了,大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她妈妈,又远瞟了我一眼,我轻轻微笑,在只有她看到的视线里微微摆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只是落日斜阳,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那一端红霞之处。高大的建筑物耸立在我的身后,站在台阶上,孤独的身影即使拉长了距离,还是到达不了人声鼎沸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