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跑了出来,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冬末这种狂怒的表情她却从没见过,心里也吓了一跳,赶紧顺着她的话意抓住夏初,把他往外拖,“夏小爷,夏小祖宗,不管有什么事,你以后再说吧!现在就别赶着末姐的火头往上浇油了,你老人家是天不怕地不怕,我可不想工作的时候对着一头暴怒的母狮。”
她平常跟冬末姐妹相称,从不拘礼,开玩笑是常事,哪料今天正撞到了火山口上,冬末听到她一句“暴怒的母狮”,火气更大,厉声喝道:“郎小童,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你以为你很幽默是吗?狗屎!把他扔出去,立即上班,误了事我扒你的皮!”
小童自跟着冬末做事,再怎么犯错,也没受过这么不留情面的呵斥,整个人都一愣,心里十分委屈,忍不住瞪夏初:“你怎么搞的,居然害我也受窝囊气!”
夏初讷讷无语,小童用力将他推到街对面,板下脸来,认真地说:“夏初,平常你怎么样,我都当你是孩子爱玩。可你不能因为你是个孩子,就恃宠生骄,太过放肆!”
夏初分辨:“我没有,我只是喜欢她,想靠近她……”
“喜欢她,就应该尊重她,让她拥有自己的空间,而不是紧缠不放,让她暴怒难堪!”小童气得一巴掌扫在他头上,怒道:“夏初,末姐这是次真的动怒了,你给我识相点,站远些,别再到鉴容台来惹她生气了。”
冬末这一天的心情都不好,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这让店里所有人员都不自禁地乖觉了许多,做事都分外得小心。
冬末知道是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晚上店里关门后,就把宋宁和小童叫到了她办公室,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国庆以后往沿海方向走一趟,花点时间考察一下供货市场。”
宋宁问道:“沿海考察是不是需要把国庆这几天的收入也结算一下,将盈利划到你账户里去?”
冬末点头,又问小童:“你的那个开连锁店的计划书做好了吗?做好了就拿给我。”
小童大喜,一迭声地说:“早就做好了!末姐,你终于决定开连锁店了吗?我就说吗,我们店的信誉这么好,批发的份额也越占越大,早就应该开连锁了。”
“具备的事务还得等我考察后再说,只是既然资金宽裕,做个准备也不错。”冬末笑了笑,看到小童毫无芥蒂的笑容,心里微觉歉疚,低声道:“小童,早晨我发火,让你受委屈了。”
小童闷了一下,道:“末姐,谁没有生气发火的时候?我跟了你快五年了,从没挨过骂,今天也算一个新体验。何况是我口无遮拦闯了祸,也不是什么委屈。”
冬末抚了抚额头,苦笑道:“早晨是我失控了,我不该迁怒于你的。”
小童一直疑惑冬末发火的原因,但冬末不说,她也体贴地不问,笑道:“末姐,其实你偶尔失控,我觉得也蛮好。不愠不火万事都能忍的性格当然稳重可靠,可是老这样也会让人觉得……觉得……”
她说了两个觉得,都没有说出什么来,引得冬末一笑,温言安抚她两句,让她走了。
她走后良久,冬末依然坐在皮椅里发呆,脑中却不期然地想起夏初说她的一句话:“好假!”
好清脆响亮的一句话,这样的话,恐怕除了夏初那样的白痴,谁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吧!她冷笑,起身,倒了杯开水,走到窗前,往外眺望。
大学城的开发比较迟,这条商业街没有多少高楼,站在窗边,还能不受阻拦的远眺。可惜的是楼前虽然没有阻拦,但受工业污染的夜空,除了灰蒙蒙的阴云,什么也看不到。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收回了目光,低头,突见对面街上有条人影。时已深夜,商业街的店铺多已关门,路上行人稀少,那人站在街道旁的身影便显得十分孤寂,有种车马离后人寥落的冷清。只是他却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外界的变化,只是抬着头,固执地往上看。
冬末的目光移下,与他对着正着。隔着一条街,她依然能感觉到那双眼眸的清澈。
他怎么还在这里?冬末愣了一下,旋即看到夏初对她用力地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秋叶般绚丽的笑容。
他竟然,还能对着她这样笑!
果然是个白痴,那样骂他,他还敢来;那样凶他,他还敢对她笑!
冬末心里嗤笑冷嘲,可他那笑容,却如有重量,狠狠地向她撞了过来,震得她条件反射地连退了好几步,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停了下来。
稍微镇定,她才发现,杯中的水竟洒了自己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