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洛贝罗斯被食物塞得鼓鼓的腮帮子嚅动着，将手里的肉饼递到了她嘴边，“妈咪，吃啊！”

在他们母子单独相处的时候，凯洛贝罗斯都叫阿尔缇妮斯“妈咪”，而不叫“母后”。因为阿尔缇妮斯觉得“母后”这个称谓总有点儿生分，一点儿也不亲，像君臣似的。但有外人在的时候，还是会让他规规矩矩地称她为“母后”，毕竟“妈咪”一词在二十一世纪很平常，在这个时代可不行。

“吃不下了，还是你吃吧。”

“好！”真是个食量惊人的小子，满满一地的菜肴都是他来解决的。

吃完后，他拍了拍鼓起的肚子，伸直双腿，脑袋一歪，将头枕在阿尔缇妮斯的膝盖上。

“饱了？”她低下头宠溺地问。

“嗯，好饱，好饱，现在贝罗斯要睡午觉了。”他赖在阿尔缇妮斯怀里撒娇，转个身，小手搂住她的腰，将小脸埋进她的臂弯中，像小猫一样蹭来蹭去，“妈咪，不可以离开我哦。”

“好！”他黏得那么紧，她就算想离开也没法子。

回来之后，凯洛贝罗斯便时常这样黏着她，就像个小跟班一样，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不时地向她撒娇，或者亲昵地窝在她怀里睡觉。或许是她离开得太久了，让年纪还小的他害怕她再次失踪吧，毕竟还是一个才四岁大的小孩子。

耳边传来凯洛贝罗斯均匀的呼吸声，她唇畔绽开笑容，抚上他的背，轻轻地拍着，心思渐渐飘到远处，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是满满的伤痛。

孩子……

她的小儿子……

丽莎从一边走过来，手里捧着薄毯，将它盖在熟睡的凯洛贝罗斯身上，“皇妃……”

阿尔缇妮斯回过神来，墨黑的睫毛颤了颤，晶莹的泪已滴落。

丽莎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无法安慰，张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尔缇妮斯别过脸，擦了泪，才问道：“是阿尔玛和路斯比爷爷有回信了？”

丽莎赶忙回答：“是，刚到的。”

殊不知，这些信全是萨鲁伪造的，为的就是拖延她知道真相的时间。

阿尔缇妮斯让丽莎敲开黏土版上的烘烤过的壳，以手代眼，细细“读”着。这是她回来后所练习出来的，黏土版上的字是刻上去的，有纹有路，手指能摸出来。她天资聪颖，有些字已经能顺顺当当地摸出来了，但楔形文字繁复多变，要全部摸出来，可不是那么快的，所以她先学了几个常用的。

“这里怎么念？”阿尔缇妮斯摸到了生词。

丽莎看了看，替她念了一下。

“路斯比爷爷还是老样子，老说些要我好好养身体的话，半点儿都没提到他自己。还有阿尔玛，老说想我，也不见他回来。真是……”阿尔缇妮斯将黏土版交给丽莎，打算过一会儿再写回信。

丽莎瞥了一眼黏土版，心里又苦又涩，这又能瞒到何时？

“丽莎，怎么了？”

“没……没什么……”丽莎忙不迭地答道，将黏土版小心地收好。

“你好像总在发呆。”以前她话挺多的，最近却很少开口。

“哪有，只是不想吵到您。啊，我差点儿忘了，羊奶热好了，我忘记拿了。”丽莎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免得会露出马脚。

阿尔缇妮斯虽然怀疑，但也猜不出什么，也就没想下去。怀里的凯洛贝罗斯舒服地翻了一个身，继续熟睡，嘴里还说着梦话：“母后，贝罗斯要母后抱抱。妈咪，妈咪……”

听闻，阿尔缇妮斯内心充满了幸福感，像暖流一样滑过全身。她静静地闭上眼睛，靠在廊柱上，享受着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