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磊落,司徒不敢不从命。”司徒南说完,两脚叉开,金刀大马地摆好姿势。
小兰见那人虬髯满面,一身肌肉纠结如铁,忍不住回头看少庄主,用目光询问——要不要帮齐王?
这一看倒让小兰吃了一惊,少庄主还是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处,还是那般挺直傲然的姿态,只是,双目似有泪痕,尽管掩饰得很好,但是仍然被阳光出卖,折射出点点波光。
小兰愣了愣,顺着少庄主的视线望过去,停在齐王殿下的胸口处。
齐王全身都淌着小溪般的汗水,炙热的水珠从坚韧的肌肤上缓缓滑落,混着翻腾时扑上的灰尘,如沟壑般黑一块灰一块,也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胸口的一条蚕一般狰狞的伤疤,就如匕首刺入后,又狠狠拔出,带出血肉,喷出烈焰后留下的抹不平的印记。
时日已久,疤的颜色几乎与旁边的肌肤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小兰再次回头望了望少庄主,她的目光始终准确地停在疤痕上,嘴唇抿紧,面容坚硬得没有一丝变化。
可是小兰知道少庄主是不平静的,因为她看到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握紧。
欢呼声还在继续,王子情与司徒南正斗得难解难分,王子情固然会使巧劲,奈何司徒南天生神力,几经周旋后,王子情已气喘吁吁,司徒南却并未消耗多大精力的样子。
王子情自知体力不敌,索性速战速决,身形微晃,迅雷不及掩耳地扣向司徒南的手腕,微一弓身,便打算把司徒南摔出。
哪知司徒南早做好准备,反而趁王子情突袭的时候反手一带,将王子情的手臂扣住,然后过肩摔下去。
全场顿时寂静,连司徒南都呆住了,他也是一时兴起,忘记了自己的对手是堂堂齐王殿下。
看着躺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的齐王,司徒南慌忙跪下,急道:“小人不知分寸,请殿下责罚。”
其他人更是惴惴,面面相觑了片刻,纷纷跪下为司徒南求情。
王子情刚才被摔得够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见众人一脸惶恐,他怔了怔,随即大笑,“司徒南武力过人,本王佩服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从今天起,司徒南担任本王的贴身侍卫,还有你们,能将本王摔倒的,都能成为本王的侍卫。司徒南,起来,起来!”
他也顾不上自己的腰痛,一边说,一边亲自扶起司徒南,众人皆释然,性命无忧后,又忍不住赞扬起齐王的平易近人、知人善用了。
只有王子情,忍着剧痛,努力地摆出笑脸让大家安心。
事已至此,角斗是继续不下去了。被打败的王子情反比胜者更洒脱,大声谈笑了半日,又鼓励其他人下场比试。等众人再次进入状态后,他才悄悄退回房里,估计找刘先生抹跌打药去了。
王子情走后,李写意也没有多呆,顺着另一条路往房内走去。
“齐王的武功还真差。”看出少庄主的心不在焉,小兰忍不住用其他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李写意莞尔,“他小时并未习过武,这三脚猫的功夫,怕也是在军中练出来的。”
“不过他的手,倒是一只拿惯剑的手。”小兰又说,“不知剑术若何?”
李写意不答,突然想起那日在竹影下,兰花香气中,他手握竹枝,遥遥相指的若隐若现的英伟身姿。
她缩在袖中的手下意识去握“殇情”,又忆起,“殇情”已被帝林拿走,手中的匕首,只是燕国的宝物而已。
往昔的记忆,总在一点点消失,直到再也无迹可寻。
就这样过了一日,第二天一行人又开始出发,向嘉兴城行去。
王子情还是跨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姿依然挺拔威武,但昨日刘先生已经向李写意说了,齐王殿下被摔扭了腰,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会恢复。
果然,在王子情不经意的回首间,李写意看到他略显苍白的脸。
还是爱逞强啊,李写意心中微叹,唇边不知不觉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王子情顶着腰痛,在马背上颠簸已算不易,新任命的侍卫司徒南却热心得很,时不时策马过去,关切地问道:“殿下不要紧吧,殿下的脸色可不大好。”
王子情勉强笑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昨晚没睡好而已。”
“哦,那就好。”司徒南松了一口气,“属下还以为,以为殿下昨天受伤了呢。”
“本王没那么金贵。”王子情大笑,尽管额头上的青筋不小心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