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尘乘坐一辆出租车抵达郊区,又费尽周折攀缘上山脚来到洞穴,向洞穴处喊了几声“老伯”,没有回音。他觉得好生奇怪。往日老人就是在睡眠中也会相当警觉,未等脚步声临近洞穴,老人就会发出一声轻咳,随后拿起猎枪走出洞穴。今日他喊了几声“老伯”,也没有反响。他内心充满恐慌。这里不但没有庄舒曼的身影,而且连老伯都不知去向。他为自己判断失误感到由衷的懊悔。按着他先前想象的情景,应该是老人、庄舒曼围坐在篝火旁。可是没有。洞穴内外死寂沉沉,他感到有些恐慌,从兜内掏出手电筒,大着胆子走进洞穴。洞穴内发出一股呛人的霉味。他捏住鼻子,强迫自己向里面深入走去。就在他来到火炕近前,他发现老人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他大着胆子试了下老人的鼻息。老人早已没有鼻息,老人死了。电筒的光泽顺次向老人脸上照去,发现老人躺在那里的情态很安详,断定老人是正常死亡。老人已经死亡,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干吗要惊扰老人的魂魄呢?他疾步退出洞穴。从洞穴出来后,将洞穴用一块石板牢牢封死,以免洞穴内进入野兽吞噬掉老人的尸体。然后他双手合十向苍天祈祷,希望老人的魂魄早日升入天堂。
从山上返回学校的陈尘,内心相当沮丧,非但没能找到庄舒曼,相反还获悉老人死亡的事实。这令他悲痛欲绝。与老人相处以来,他发现老人的胸怀如同大山一样开阔。由此他对老人相当敬佩。他认为老人是当今世上最勇敢的人子。独居山林,在双目失明的情形下狩猎、打柴、种地、收割,简直是一种奇迹。回到寝室,他一头载倒在床上,两只手背在脑后,思索着庄舒曼的去向。其实,此刻庄舒曼和他一样,正在寝室的床上辗转反侧。
庄舒曼沿着马路边走过几圈,的确想去山上老人的洞穴居住几日,想到山上夜晚的恐怖及洞穴内呛人的野兽皮味,她即刻打消此种念头。看看时候已不早,她按原路返回学校。走了半小天路程,她既累又乏,却无法入眠。
第二日,庄舒曼找出一件从未穿过的开领绒衫穿在身上,露出锁骨和大面积胸部。这件开领绒衫还是她做人体模特时,与几名要好女生特意去商店购买的。几名要好女生人手一件,彼此做彼此的人体模特,将属于自家的画幅,贴在自家床头上。做过人体模特,她就将这件开领绒衫放进衣箱底部,没有动用过,觉得那件衣服不适合她,没有像几名要好女生那样穿在身上招摇在校园内。南柯就是穿了那件开领绒衫在夜总会认识的商人。那件开领绒衫的确扎眼时髦,尤其南柯裸露的深深锁骨和嫩白胸部,使得异性会垂涎三尺。应该说商人就是被南柯裸露的锁骨和嫩白胸部所迷惑。
庄舒曼穿上那件开领绒衫,披散开一头长发,不再扎从前那种马尾刷,来到床头镜前仔细画起妆,还在鼻子两侧刷了暗影,以此凸显出鼻梁的挺拔,最后涂了水粉色唇彩。扫视一眼几名要好女生,发现她们全都用惊异的目光望向她,她笑了,笑里带着苦味,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苦笑。她这样装扮,目的在于回避陈尘的爱情,她要让陈尘彻底死心,她并且要狠下心肠告诉陈尘,她从未爱过陈尘。至于何种原因使她做出如此残忍的决定,她不会向陈尘阐明。她不会提到肖络绎的名字,肖络绎曾经对她们姊妹的恩情,她不会忘记。肖络绎对她做出的无耻行径,她也没齿难忘。她要将肖络绎的好和肖络绎的不好相互抵消殆尽,成为一个陌生的符号,彼此不再有任何往来。至于庄舒怡,若是依旧对肖络绎一往情深,那就只好悉听尊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能阻止得了呢?
庄舒曼如此时髦的装扮,惹得南柯、杜拉、苑惜、奔红月好一阵凝视,但她们谁也没说什么,她们知道庄舒曼一定有不可言明的苦衷。而这不可言明的苦衷断然不可以随意盘问,否则就会加深庄舒曼的苦恼。一阵凝视后,南柯突然想起通知庄舒怡,庄舒曼已返回宿舍。得知庄舒曼已返回寝室,庄舒怡顿刻减轻一半压力,准备晚间去庄舒曼的寝室,向庄舒曼说明肖络绎失踪一事,与之商讨寻找肖络绎的办法。
庄舒曼离开寝室,南柯、杜拉、苑惜、奔红月跟随着庄舒曼向食堂走去。半途中庄舒曼被陈尘拦截住。陈尘几乎一宿未合眼,从郊区山上返回寝室,一直在思索庄舒曼的去向。好容易碍到早晨,简单地洗了脸、刷了牙,想去附近的警局报警。刚一走出男生宿舍,庄舒曼的背影便出现在眼前。他急忙叫住庄舒曼。听见他的声音,她忍不住一阵悸跳,随后停住脚步,在原地站立片刻猛然回过头,目光里带有一股寒气,全然消失掉昔日那种柔和色调。看见她冷漠的目光,又看见她妖艳的装饰,他惊疑得目瞪口呆。以素面著称的她,而今变得俗不可耐,这无论如何令他思想不通。她在衣着装扮上一向和他的观点一致,美观大方、不入俗套、不妖冶另类,仅仅一夜之隔,她改头换面成另一个人。